男子被她一抱一哭,腰身明顯一僵,可是女子還得寸進尺得在他身上蹭著眼淚和鼻涕。男子回身哭笑不得地道:“我教你的調變之方學得精湛,怎麼就把自己給迷了?”雖是訓斥,但不掩其中的寵溺。

沈卿卿吸吸鼻子,破涕為笑,又期期艾艾道:“他要對我用強,我不及防備,只想把藥粉都灑出來,結果脖子劃了傷口,那藥粉入了血跡我就成這樣了。”她揚起小臉,玉白的脖子上還有一道劃痕,本是很小的口子,應著肌膚太過盈潤,那幹涸的血跡便放大得猙獰。

遠處始終留意著兩人的淡碧看見他們親密無間的舉動簡直目瞪口呆,怎麼小姐哪裡都能遇到貴人,還是不簡單的人物,自己這輩子總算是跟對人,小姐肯定有享不了的榮華富貴,自己也會跟著沾光。

姚景天目光暗了暗,原本溫潤的眸子漸漸陰沉,邊給她擦拭傷藥,邊道:“她如何要這般恨惡你?”這個她,當然是指世子之妻了。

沈卿卿頭一低,喏喏道:“我,我來見世子,她,她便是嫉恨我……哎呦。”脖子上一痛,聽到男子道:“你一介女子,獨自來見他,是想做妾室。”他的聲音本是如水般柔和,不過說這話的時候硬是壓了三分。

女子不知是被疼得還是不屑地嘟嘴:“才不是呢,若是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遇到世子的。”男子的聲音這才恢複如常:“那怎麼回事,這般險險被玷汙了,難道是世子綁你去的不成?”

沈卿卿把遇到的噩事一股腦都倒了出來,眼淚止不住如泉水嘩嘩地流,最後哽咽道:“世子他有權有勢,我便想找他解這一劫,哪裡能想到會遇上此等事。搭上自己也便算了,我就怕這劫還是倖免不了。景天,若是有一不得不做了世子的妾室,那毒婦定饒不了我,我的命也要不保的。”前世之路只怕在劫難逃。

“休得胡說,你不會做他的妾室。”有他在,豈能容得她不甘不願身陷囹圄,成為他人之婦。

姚景天眸光閃爍,凝思了片刻,看向愁容不展的女子道:“容我想想,你先回去,近日不必出門,你可信我?”他眸光奕奕地看向女子如泉水流動的眸子,沈卿卿莫名地用力點點頭,臉頰被男子溫柔地撫了撫:“再別出去招搖生事,還有一月功夫,我定能想到權益之策。”

沈卿卿徑直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景天,你如何叫世子放過我的,你回去如何向他解釋?”

“解釋什麼?”他起身,拂了拂外袍上粘的草垛,也拉著女子起身,幫她收拾衣裳,這一切做的行雲流水,甚至在碰觸到女子的藕臂時稍稍紅了臉也沒有引起女子的察覺,袖子還被她輕輕扯著,看著她一副依賴不捨的神色,溫柔叮囑道:“我知道他想要什麼,我能助他利他,他自不會為了一介女子為難我,你便謹守著信我即可,等我的訊息。”

沈卿卿似是吃了定心丸,上了馬車後一去兩個月的愁容,還輕輕哼起了曲兒。她是真的信任他啊,這輩子唯一信任的男子,如兄似父般愛護她的男子,他說有法子,便是定然能有的。

此時候,女子隨著馬車的顛簸而蕩晃著腿,因為開心,便是覺得外頭的鳥雀兒的叫聲也是歡快的,即便是官道上塵土飛揚中也能聞到青草清逸的香味,她不用再為了五十萬金而犯愁,父親也不用受牢獄之災,沈家也不會被封,母親懷著身孕也沒有關系,心裡頭壓得大石頭突然間都放了下來。

她本是沒心沒肺的人,可是為這事操碎了心,睡覺也不踏實。一旁淡碧見她神色不錯,小心道:“小姐,可是有法子了?”聽到她嗯嗯唔唔說了一句什麼,眸子緩緩合上,竟然是坐著睡著了。

小姐的臉色作不了假,沒想到小姐與這個貴人有這麼大的淵源。淡碧回想著男子的容色,溫潤如玉,白皙俊美,也是翩翩公子。不由心裡幻想著有一天能夠成為姑爺,自己免不了也要朝夕相對的,想著想著,臉上竟然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不一會兒,馬車入了街市,速度不由也加快了。一陣顛簸後突然停了下來,沈卿卿額頭撞在了壁轅上,疼得直抽氣:“怎地回事?”

車夫顫巍巍道:“小,小姐——”他的話還未說完,車簾猛然被人拉開了,這一瞧駭了一跳,竟然是有飛天遁地武藝高強的阿力。來人是做了準備,一挾了人便向著一旁的酒樓走去。

沈卿卿喚住欲尖叫的淡碧,不免有些痛楚地嚷道:“喂喂,你幹嘛,我與家公子早就絕情絕義了,你這是做何?”

阿力打斷她:“爺要有你這般狠心無情,我才懶得趟這渾水。”未待沈卿卿再次說話,人已經被推入了一個廂房。

“爺,人來了。”阿力對著那負手而立的男子道,說完就退了出去。

男子猛然回頭,向著沈卿卿快步走去,哪知女子驚嚇得往後急走了兩步,他驀地閃過一絲痛色,就近著坐下來,上上下下地審視她譏嘲道:“怎麼,去了一趟鎮國公府,便是如此生疏了?”

生疏?沈卿卿被氣笑了,前些日對自己說那番無情之話的人可不是他嘛,怎地如今又來責怪她。他既然會知道她去了鎮國公府,居然知道,難道來看她笑話的,沒有他的庇佑,她就該落入卑賤嗎。沈卿卿倔強著抬頭迎向他,穩著聲音道:“杭公子說笑了,我與你本來就無任何情分可言。”

呵呵,杭有羽輕笑一聲,彷彿從鼻中發出音色喃喃道:“我與你,無任何情分。好得很。”

“怎麼,難道不是麼?”她此刻還戴著帷帽,便是看人也模糊了三分,說話更是無所顧忌:“我昔日錯了,便是你惱我怒我,也是我活該的。我本不應該向你去求助,我下次再也不會了,你放心便是。”

杭有羽聽言,又是仰身輕笑,緩緩地道:“說說吧,世子願意如何幫你?”今日守衛來報她去了鎮國公府,他就知道不妙,一整日心裡都忐忑不安,一直在這必經之地守候著,若是她再不出現,下一秒就要去鎮國公府尋人了。

還好,她回來了,看著心情不錯,心中便是一痛。他撫額,這個女人一直擰著他所有的喜怒哀樂。看著她痛苦,她求饒,她認錯,他比她更痛,更恨,更厭惡這樣的自己。事情與預想的差別十萬八千裡,他怎麼也沒有料到中途會出現一個世子爺,連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好似也越來越模糊了。

“說什麼?我去鎮國公府你都能曉得,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沈卿卿也坐下來,就著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撩開帷帽喝了下去。

藕臂剛抬起來放下,被男子一把攫住,帷帽一扯開,杭有羽盯著她咬得通紅的唇瓣,還有脖子仰起時那抹痕跡,氣弱地說不出話來:“你,你——”

什麼?沈卿卿不解地摸了摸傷口,充斥著疑問又不甘道:“不用你管。”他既然知道了,怎麼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反而怒瞪著自己,叫她如何不委屈,不氣憤難平。這男子曾經寵溺過她,可是一別三年,回來如換了一個人,目光冷然又無情,真叫人刮目相看。

只是沈卿卿不知道的是,她天生有異稟,見血的傷口在身上很快便能恢複,如今在唇上和脖子上的紅暈,看在他人眼裡不似傷口反而是曖昧後的痕跡,怎能叫他不恨。

藕臂被捏得生疼,她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你放開我。”杭有羽厭棄地放開,一杯水下肚還是不能解除騰騰往上直冒的火焰,轉開目光,盯著窗外一片光芒,緩緩道:“你便是如此作踐自己?”

沈卿卿猛然地站了起來,氣地臉頰漲得紅彤彤地:“是,我是低賤,從我第一次入杭府遇到你的時候你便是知道的,我是低賤的農戶之女,即便後來成了商戶,入了京城,無恥依仗了你的勢力名聲。我錯了,我悔了,如今,我懇求你,探花郎大人,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這個低賤的女子。”說罷,便沖出了廂房。

杭有羽怔怔然,臉色陰地可怕,良久,他站起來,推開窗戶朝一邊望去,那疾馳的馬車正拐過一條彎道,再也見不到。

又過了良久良久,他都站在視窗一動也不動,直至身後有聲音傳來:“爺,如何要這般折磨自己?”分明是女子冷酷無情,一再地叫他痛苦,可是爺又與本意背道而馳,折磨著女子又折磨了自己。

如何?杭有羽大笑起來,笑得都有了淚光:“我也這樣問自己多遍,為何會這般,阿力,我是入了魔障了啊。她無情,我心痛;她痛苦,我難受;她得意了,我便更難受。方知都是苦楚,為何要讓我與她相遇,又不知不覺入了魔障。這是我的命啊。” 杭有羽怔怔然,臉色陰地可怕,良久,他站起來,推開窗戶朝一邊望去,那疾馳的馬車正拐過一條彎道,再也見不到。

又過了良久良久,他都站在視窗一動也不動,直至身後有聲音傳來:“爺,如何要這般折磨自己?”分明是女子冷酷無情,一再地叫他痛苦,可是爺又與本意背道而馳,折磨著女子又折磨了自己。

如何?杭有羽大笑起來,笑得都有了淚光:“我也這樣問自己多遍,為何會這般,阿力,我是入了魔障了啊。她無情,我心痛;她痛苦,我難受;她得意了,我便更難受。方知都是苦楚,為何要讓我與她相遇,又不知不覺入了魔障。這是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