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是被轎子抬回去的,還算杭有羽有心讓下人告知她隔日可休息不必入杭府,不過不表示她會心存感激,她如今想通了,上輩子欠他的跟這輩子可是半個子兒關系都沒有,如今是她用血替他救治老夫人,得到了什麼,一身傷痕與懷疑甚至還會名節不保,杭家兩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一個燻心,一個冷漠無情,想想這樣煎熬三個月她就頭疼。

轎子在離家不遠處停了下來,沈卿卿遠遠地便瞧見站在自家院門口痴傻等著的男子,勉強地噙了一抹笑容道:“強壯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我家門口幹嘛!沈卿卿是要提醒旁強壯不早了,卻見旁強壯露出欣喜的笑容,“卿卿,你回來拉,我正等著你呢,快進屋吧。”

旁強壯已年滿十七,長得又高又壯,十足比沈卿卿高了一個頭有餘,看著嬌俏婀娜得女子,尤其是今日還穿了件頗為華麗得衣裙,印著彩霞有著說不出的柔美韻致。

沈卿卿此時心緒正亂著呢,沒有瞧見旁強壯的打量,進了院子趁著天色有些暗便躲進了自己房裡,偏是葉氏叫了幾遍都不出來。旁強壯等了一會不好意思再久呆,等他一走,葉氏忍不住敲閨女的門,進去一看閨女正在塌上用布子揉著左頰,平日裡閨女總是用各種各樣的粉蜜揉身上便也未多問,只是放下旁強壯帶來的牛乳要她盡快喝了,順便又道:“我知曉你是看不上旁家小子的,不過我和你爹都瞧著這小子不錯,幹活勤快對你也一心一意。”

沈卿卿捂著臉頰,聽到這話依順地點點頭,葉氏又道:“最緊要的是,旁父與你爹都只有一門妻室,這對女人來說是頂好的,你別看富貴大戶,雖是好吃好喝可是要與許多女人分享丈夫,那心裡鐵定是苦得。”

聽到母親語重心長的話語,沈卿卿不禁又想起前世自己的悽慘境遇,前世聽得再多也是無動於衷,如今才體會到母親的這份苦心,不由趴在母親腿上嗚嗚哭起來。

葉氏只是這麼一提,沒料到女兒的反應這麼大,嚇了一跳道:“好閨女,你若不中意旁家小子,爹孃也不會逼你,爹孃只求你開開心心得,莫要委屈了自己。”沈卿卿頭點了點,抽抽搭搭又一陣哭泣。

葉氏走了以後,沈卿卿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雙眼都腫成了核桃,還有那個巴掌印子揉了一天竟然還有明顯的五指印子,不由咬咬牙,心裡把杭家兩個男人罵了幾遍。然後,小心翼翼地從細頸瓷瓶裡面倒出花藥露輕輕抹了臉頰和眼睛,這花藥露應著自己老是受傷是添了甘松、白芝、省麻、何七等藥材用水研為濃汁調和成的,對自己嬌嫩異常的肌膚,尤其捏掐甚至稍稍用力的碰撞都會紅腫難消特別管用,末了還在手臂的兩塊青紫上揉捏了一陣,才合上眼睡去。

隔日沈卿卿在家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剛洗漱完葉氏就興匆匆地跑過來道,說杭府一早便來人說昨夜老夫人便醒了,杭家二少爺讓她不必再去,還把她與杭家簽訂的字據還了回來。

沈卿卿聽聞亦是欣喜若狂,把那字據撕得粉碎,摟著葉氏喜極而泣。難怪她如此開心,前世因為杭家她家破人亡,父母去世,而這一世如此輕而易舉就擺脫了這個宿怨,當真是上蒼護佑。

沈卿卿在世為人,沒想到不靠美色不靠男人依然能過得風生水起。花田綜錯,香氣宜人,誰能想到都是用她的洗澡水澆灌的呢,如今沈家三口每天釀制藥蜜都不夠用的。那天旁強壯等著沈卿卿回來就是要提為沈家幫忙田地後山砍柴的活兒,沈父從妻子那裡知道閨女無意旁家小子,便是天天看著閨女前腳一走這旁強壯就挑著斧子鏟子幫沈父忙活,還時不時砍柴火和帶著野味給自家是過意不去,於是要旁強壯答應每天給他十個銅板作為酬勞,旁強壯一看拒絕不了又是唯一能為心愛的女子做的,明知是沈家不樂意也只能爽快地答應,他想著能遠遠看著她或是有她澆灌的田園子裡幹活也是幸福的事情。

這天,沈父心慌慌地去,卻是樂呵呵地回來。能不慌麼,院中的花田藥地越長越盛連著産量也高了,每天的瓷瓶子從兩三瓶增加到了二三十瓶子,一到鋪子就要兌現銀兩,那劉掌櫃又是二話不說地接納又從不見拖帳,在他心裡可跟打劫沒兩樣。能不貨品還不足夠,特意列了個單子要他在一些品種上多做一些,還有閨女不看好的抹臉的花露藥蜜,居然二十兩銀子都給人買去了,還有人用完又來訂貨的。

沈卿卿也發現了花露藥蜜的功效,那天臉頰眼睛紅腫手臂青紫,抹了露之後第二天眼睛水光光的泛著亮,臉色粉粉嫩嫩絲毫沒有什麼印子,手臂上雖然還見腫著可是如同嵌了水似的光澤彈性。女人無一不是愛美的,若是她花點心思,可是比那些只是帶著保健食用的藥膏來的好賣。

現在沈父出門都不用半會功夫就提著銀票子回來了,銀票子沒有銅板子好用,所以都是存起來。葉氏數著一疊票子淚花滾滾,哪裡會想到也能過上這麼攢錢的一天,光是看著就開心啊,時不時地從床底下翻出來看看是不是做夢。這麼久最大的幸事莫不是閨女脫離了杭家,又能不用日日為果腹而犯愁。

不過沈卿卿倒是意想中一般噘了噘唇角,她當然知道劉易波是個難得的經商之才,連精明的世子都是極為器重的,事實上作為一個生意人,只要稍微用點手段,她自信釀制的藥蜜絕非那些賣不出去的糟糠,其實他也並非高明到哪去,她的東西提到五十兩都是不過分的,劉易波不是蠢人更不是老實人,見勢漲價是遲早的一天,她也不信劉易波沒有別的想法,畢竟商人都是奸詐惟利是圖的小人。沈卿卿有這想法的時候完全是把自己給忽略了。

這會子沈卿卿悠閑地數著銅板子玩兒,那邊杭二少爺卻是黑了臉,老夫人醒來沒幾日面色一日差於一日,已經逐漸帶上灰敗,不僅如此,今早更是再一次昏迷。

當杭家的轎子又出現在沈家院門時,沈卿卿剛剛食完一碗紅棗小米粥,牛乳在火上沁著沒動那邊提轎子的已經在催了。沈卿卿一看這次提轎子的居然是一直跟在杭二少爺身邊的狗腿子,臉色半點都欠奉,“催什麼催,本小姐與杭家半點關系都無,即便不去也是在理的。”

阿力聽著胸口氣悶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爺吩咐了是去請沈小姐,這請字含義就大了,若不是爺有言在先,他鐵定是提了人就走的,哪裡能這樣好脾氣地在院裡等著。他就伺候過爺一人,可是如今卻似成了這丫頭的看院奴才了。

若非父母存了對老夫人的感激對沈卿卿再三催促,沈卿卿才沒有心思去做那大聖人,她知道的,這一去,便又是一指的血啊。

轎子抬進來,又是走了側門。一路跟著阿力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她耳尖,隱約聽到路過的丫鬟婆子小聲地議論:“才幾日功夫,看那騷蹄子又回來了。”

“可不是,之前進的是大少爺的苑子,你看,如今可是去的二少爺那方向。”

“你小聲點,這次招她回來的可是掌事二少爺,看這女子如此美貌,若是作二少爺的妻也是可能的。”

“才不是呢,我想那俊如神仙的二少爺才不會撿大少爺的破鞋。”

沈卿卿面上不動聲色,可是纖細手指已經被攪得泛白,氣恨道:“果真盛産極品。”正在前方帶路的阿力聽言不可置信地回頭,見她一副坦然的表情,還怒瞪了他一眼,那神情似是把他與那些嚼舌跟的丫鬟都歸於了一類,極品。

兩人走了不遠,迎面過來一個粉裙玉簪白麵尖下巴的少女,正是杭家五小姐杭美意。

“賤丫頭,這是趕著上哪裡去勾引男人啊?”杭美意見到這次是二哥身邊最得力的護衛帶著沈卿卿,臉上浮現一抹妒色,又見這沈卿卿婀娜有致身材窈嬝,比上回在大哥房裡見著還要細嫩白滑遠遠地還以為臉上貼了豆腐皮呢,不由妒火中燒,可沒有好話對她。

“五小姐,是爺請了沈小姐過來。”阿力見著這個杭美意也是頭疼,這個五小姐動不動就去爺屋裡二哥二哥喊得親熱舉止卻是輕浮,爺煩得緊,他都幫著擋了不知道多少回,他特意強調了請字就是要她口氣能尊重著點,免得他這個下人都聽得刺耳。

“哦?”杭美意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對沈卿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見她氣定神閑的,端著高挑豐腴地與她對視,好似比她還要顯貴。恨聲道:“這狐媚子迷了大哥還不罷手居然又去勾引二哥,我才不依,春水,給她一巴掌讓她知道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