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望著金碧輝煌的大廳上那架巨大的水晶吊燈發了好一會的呆了。

她身上帶的現金不多,只換到了一枚藍色的籌碼,不過閱換籌碼的荷官仍舊禮貌而平和,並未因為她看起來像個窮光蛋而有任何輕蔑。

彌低下頭,長時間凝視光源的動作讓她的視網膜裡出現了一小塊模糊的光斑,好一會才恢復過來。彌站起身,黑緞的長裙隨著動作瀲灩出一系的暗色流光,她一邊單手捂著嘴,慵懶地打著哈欠,一邊朝賭桌走去。

高跟鞋叩擊著光潔得足以照映出人影的拼色地磚,彌掃了一眼賠率,溫溫和和地笑著將手裡唯一一枚藍籌放到賭區。

這裡是悶熱六月的澳門,大廳裡開放著十足的冷氣。彌一個人從大陸飛過來,為了結交一個黑白通吃的人物,開拓白幫的貿易渠道。

原本是想先探探路,見識一下所謂澳門最大的賭場,手裡的藍籌也是隨意放下,卻沒想到在骰筒開啟後,意外地贏了一局。這局的賠率有些高,身邊有幾個穿著西裝的男士都發出了遺憾的聲音,彌手上的籌碼忽然就增加了好幾倍,還需要托盤才能都收起來。

一夜之間就能從庶民變成王呢。

手上的籌碼還不夠上二樓,彌又望了一眼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拿著手上的籌碼朝□□區走去。緊張嗎?擔心嗎?會因為輪空而失落嗎?從容微笑著坐在那裡的女人,與□□黑白□□漸漸停止而撕破虛偽淡定的人們形成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是贏是輸。

手中的籌碼漸漸變多,將黑籌,紅籌,藍籌分別碼起。瀰漫不經心地掛著笑容,叫了侍從帶她上二樓。

耳邊少有人群喧譁,都是些電子音樂、硬幣撞擊金屬盤的聲音,彌走過那些圍坐在賭桌邊的人們,這裡的人們比之一樓出手更加闊綽。男士們雲淡風輕地笑著推出大把的籌碼,更有些濃妝明豔的女人面不改色地全部將手裡的籌碼堵上桌,他們注重的已不是得失,而是大起大落下精神和物質上的快感。

如果說一樓見識世面的遊客佔大多數的話,從二樓開始才是真正的賭場了。

彌今晚的運氣史無前例的好,玩了幾局百、家樂也都一路贏了下來“好像沒什麼意思。”彌看著穿著西裝背心的侍從給她端來果汁,又掃了一眼侍從耳朵上配備的微型耳機。

“聽說那邊在玩牌,小姐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試試。”侍從伸手示意了一下不遠處圍著一群人,正在玩□□的賭桌。

彌抿了一口果汁,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總算提了提精神。

彌走向那邊的牌桌,穿過人群正巧逢了個空位坐下,身邊的侍從將她一路贏過來的籌碼放在她手邊。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低斂的眉目如同慵懶的貓。

“小姐的籌碼就那些嗎?”主位還坐著一個英俊的男人“不知道能撐幾局呢?”他說著略顯狂妄的話,臉上的表情卻是謙和有禮的,就像真的只是擔心彌的籌碼,在玩得非常大的梭、哈里恐怕撐不了多久。

“見笑了。”彌也掃了一眼那個男人手邊的籌碼。贏了幾局,那個男人身邊的籌碼足夠再建一間大賭場了“把你的籌碼贏到手,也許就不會那麼少了吧。”

男人嘴角的笑容一緩,意味不明地笑起來。

莊家發牌,彌摸了摸蓋在她身前的牌面,沒有看牌“跟。”便跟上了籌碼。

“小姐不確認一下嗎?”莊家的牌手看著未看牌就跟了的彌,小心地詢問。

彌噙著笑,溫柔平靜卻氣勢逼人“賭的不過是輸贏,痛快一點不好嗎?”彌伸手將身邊的籌碼全部丟擲加註。大概少有她這樣一開場不看牌就賭上全部籌碼的,身後人群竊竊私語起來。

“唔,我的籌碼確實有點少。”彌笑著取下了胸前的藍寶石項鍊“這顆海洋之心,也一併加上吧。”

坐在主位的男人愣了愣,重新打量起彌的側臉來。

海洋之心在幾年前的一次拍賣會被一個美國黑幫高價拍下,卻沒想到會出現在一個東方面孔的女人身上。男人低低笑了兩聲,明白了對方在對他之前輕蔑的言論給出下馬威,他稍顯猶豫地看了一眼自己還算不錯的牌面,然後也伸手把身邊累積了幾局的籌碼全部推出“既然小姐要玩個痛快,在下自當奉陪。”

莊家開牌,對方手裡是四個六,而彌的手牌,是同花順。

“看來幸運女神已經不在我身邊了呢。”儘管博了一天的成果被彌全部贏去,那個男人也只是略顯遺憾的笑著。

“那要再賭一局嗎?”彌單手撐著桌子上,饒有興致地接著問“把你的籌碼都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