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為被,地為床,官道就在百步之近的地方,隨時都有人經過。

她甚至能聽到馬蹄答答落在石板上的聲音、人們的說話聲、笑聲、風吹起頭發的聲音……

桑葉在頭頂顫顫地搖晃,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在林地上投下斑斑點點的亮點。

而那人,經過歲月的沉澱與薰染,不知何是已經從一把鋒利雪亮的名劍變成了一壇深埋地底多年的醇酒,香甜醇厚,韻味深長,醉了時光,驚豔了歲月。

洛傾璃醉了,意識慢慢陷入模糊狀態。

恍惚中,他的喘息聲重重地敲打著她的耳膜,然後,她低低地叫了一聲,在極致的歡愉中暈了過去。

洛傾璃是被晃醒的。

吱吱嘎嘎的馬車顛簸著,搖晃著,行駛在不知名的路上。

洛傾璃閉著眼睛思索了一陣,得出一個結論:腿痠,身上疼,但是卻被清洗過了,說明那人有意想要將她帶回去。

回去?

她怎麼可能跟他回去呢?

即便是除卻國仇家恨,他在她眼前親手殺了子文是事實!這一關,她過不了。永遠也過不了!

退一萬步講,即使這一關也過了,就憑著那一年裡他對她的各種羞辱與暴行,她也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他!

“醒了?”

季絃歌那低沉而暗啞的聲音低低地傳來,因著歲月的沉澱而越發好聽的聲音圍繞著她,讓她有一種層層被熱浪包圍的感覺。

洛傾璃抿了抿唇,霍然睜開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季絃歌眸子眯了眯:“怎麼?你還有氣?!懷著四五個月的身孕,你一言不發地就從高臺上跳下,你怎麼就這麼狠呢?你還是不是人?還是不是女人?!為了報複我,你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自己的孩子得性命也不顧是嗎?!洛傾璃,你這個壞女人臭女人狠心的女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是鐵石心腸嗎?孤真是恨不能挖出你的心來看看它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洛傾璃下巴一抬:“彼此彼此。”

季絃歌氣得拍散了面前的桌案:“最毒婦人心!”

洛傾璃攏了攏鬢邊碎發:“無毒不丈夫。”

季絃歌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將她拖到他眼前,使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