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你們都死了嗎?為何不快些止血?!紮針,為什麼不紮針?

五年後。

某小城。

晨光還沒有從雲層中透出來,天地間有些昏暗,濕漉漉的露珠剛剛掛在房簷下、臺階邊、樹葉上、草尖上,微微地涼。

五月的天氣。

這個時候,是一天中最涼的時候。

半新半舊的木屋突然間有了聲響,“嘎吱”一聲,有些年久失修的木門被主人漫不經心地推開,然後,裡面開始響起起床的聲音、打呵欠的聲音、男人女人說話的聲音、穿衣服穿鞋的聲音、洗漱的聲音、慢條斯理走動的聲音……

這一番動作持續了約摸一柱香的時間,然後,木屋中走出一個三四十來歲的婦人,婦人身形適中,微微有些胖,但並不影響其幹練迅速的行動。婦人擔著一擔昨天晚上摘下來的新鮮蔬菜,藉著一點點微光往外走。

她的後面跟著她的丈夫,一個有些瘦弱的中年男人,男人也挑著一擔蔬菜,一邊籮筐裡還放著一杆秤與秤砣。

兩人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往外走,一直走出院外,關上院門。

然後,女人站到旁邊一處院落的門外,抬手敲了敲門。

敲到第三下的時候,院子裡傳來一記女聲:“是陳嬸子嗎?”

女人臉上堆起笑:“啊,是的,是的!小璃啊,嬸子和你叔現在去出攤了,家裡的虎子還睡著,等會他醒了就麻煩你照顧一下了。哦,我家裡有昨天晚上新摘下來的青菜,就放在桌子上的,給你留的,記得拿過來啊!”

裡面傳來女子的笑聲:“陳嬸子您太客氣了,每次殾白拿您的菜,我都不好意思啦!你們還要賣菜賺錢呢。”

女人爽朗地笑道:“說哪裡話呢?每天都要麻煩你照顧虎子,我們也沒什麼好感謝的,好歹那菜是我們自己種的,你可別嫌棄。哦,好了,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嬸子叔叔慢走哦,虎子你們就別操心了,我會幫你們看著的。”

“謝謝了小璃。”

“跟我還這麼客氣啊。快些去吧!”

“噯,好!”

夫妻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遠方的小巷裡。

整個小城又漸漸地安靜下來。

天,漸漸亮了。

太陽慢慢升起,將光亮灑遍整個小城。

一個青衣的女子推開院門走出來,她黑發如墨,用一根木頭贊子固定在頭頂,一張白皙美麗的小臉,身段婀娜起伏,一舉手一投足間盡顯風流與高貴。

女子長得極為年輕,約摸二十來歲的模樣,正是洛傾璃。

洛傾璃取出陳嬸子交給她的鑰匙開啟隔壁院門,輕輕地進了陳家院子。

五年前她從高臺上失足掉下,孩子自然沒了,她自己則因出血不止而幾乎喪命。季絃歌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大夫為她紮針,說也奇怪,自那以後,她的血慢慢止住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醒過來。

醒來之後的洛傾璃裝瘋裝傻裝失憶,不管季絃歌怎麼試探她都沒露出一絲馬腳。一個瘋了的女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做王後的,季絃歌權衡再三,讓人假扮洛傾璃住在花雨臺,對外說王後病重需要靜養不宜見人,隔絕了與外面的聯系。而真正的洛傾璃被他秘密弄到上庸城去接受治療。

在前往上庸城的途中,洛傾璃被放出來的洛羽劫走,從此他們一路喬裝改扮,擺脫追捕,走走停停,一年前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