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如果不是因為洛傾璃,她們母女二人不過是平民,說不定會因為戰亂而早已經身死,她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傷害她?

阿璃千辛萬苦找到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來傷害她踐踏她的。

“那些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半晌,趙仲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如今局勢這麼混亂,平陵君又被擒,這天底下多少人想打他的主意!敵人真的很狡猾,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內部亂了,敵人不就正好可以趁機瓦解我們攻打我們嗎?”

洛景畢竟是小孩子,根本想不到那麼長遠,此時聽了趙仲由的分析,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我我也不想要這樣的我只是太生氣了母後又被”

趙仲由嘆道:“你是說這事情是太後告訴你的?”

洛景一下子緊張得直擺手:“不是不是!是是季夫人無意中說漏了嘴”

“季夫人?是季羽蘭嗎?”趙仲由挑眉。

洛景怏怏地點頭:“是她,你看,這不關我母後的事。”她原本還想強硬一點,讓趙仲由將太後給放出來,但是一看到趙仲由那陰沉得如同刀劍一般的神色,洛景心頭凜然,竟然一個字也不敢說。她原本不知道那番話竟然會將姑姑氣成那樣,要是早知道,她以當時的憤怒,她也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再說一次。

“你為什麼要把那件事說過王上聽?你說,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綠旋憤怒無比地看著悠閑坐在亭子的欄杆邊賞荷花的季羽蘭,越說越臉紅,越說越憤怒,“你明明知道公主為當年的事悔恨不已,你為什麼還要說出來?你這是在挑撥離間!”

季羽蘭一點都沒有被綠旋的激動所感染,彷彿她說了這麼半天話,對她來說就如同夏天的時候不輕不淡地刮過的一陣風,風去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怎麼了?她如今可是我們的敵人,讓敵人不好過,是敵人互相間內鬥,我哪裡做錯了?”季羽蘭春風滿面地笑著朝綠旋招了招手,“來,過來陪我說說話,告訴我這些天都發生什麼事了。”

是啊,這裡是洛國。洛傾璃搶了君上的地盤,還讓君上做奴隸。而她是季國人,她們原本應該是敵人的。

可是

綠旋原本的怒火因為這兩句話而消散了不少,但是此時看到季羽蘭那笑得極其開心的樣子,她就對她沒有半分好感!仔細想來,季夫人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的,陰險狡詐,老是在背地裡給離夫人下絆子,她們原本就是不是什麼盟友,更不要說交情!

總之她就是討厭她!就是看她不舒服!

“哼!”綠旋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冷冷地哼了一聲,“這麼說來,還真的是你?”

季羽蘭沒想到自己已經如此低聲下氣了,綠旋竟然還不買她的賬,心下不由一惱,只盼著哪一天她得勢了必定將洛傾璃這一對主僕給丟進油鍋裡炸了,面上卻還是裝得溫和而友好:“綠旋你怎麼好像不高興呢?要知道我們倆才是一夥的,我們都是季國人!那個洛傾璃做了那麼多傷害季國的事,她才應該是我們的敵人!你忘了她是怎麼對待君上的嗎?君上對她那麼好,她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將仇報,她搶走了夷陵城,搶走了東平,她還讓君上做奴隸羞辱君上!綠旋你對她再好又有什麼用呢?她始終是洛國人,她的心都是向著洛國的,從來沒有君上一分一毫!”

這話說得是沒有錯,可是,為什麼聽起來這麼覺得刺耳呢?

綠旋抿了抿唇:“話雖如此,可是可是她始終是我的主子。至於君上,她其實也不是想要折磨君上,是趙小姐要那麼做的,公主她心底其實是善良的”

她心裡只是太苦了。她喜歡上了自己的仇人,然後陰差陽錯間做下糊塗事,再然後便做了奴隸她與君上的事,到底誰欠了誰,又哪裡說得清楚?

季羽蘭卻不屑地道:“她善良?快別說笑了吧?她那樣的人,怎麼當得起‘善良’二字?哼,一個叛徒,變節者,她也配?!”

“你不許這麼說她!”綠旋想到洛傾璃因為洛景說了那番話而吐血昏迷的樣子,聯想到當年她在信都剛恢複記憶裡也曾吐過血,心中便不覺得痠痛。

她怎麼可能是叛徒呢?

不!即使全天下的人都叛變了,她也不會!

她是那麼地後悔,那麼地自責。如果她真的是那樣的人,她怎麼會在當年失了憶了呢?從她的各種表現來看,她很渴望有自己的記憶的,為了一個大膽而模稜兩可的猜測,她竟然敢在當年的瑤華臺質疑炙手可熱的洛姬,甚至還低聲下氣地懇求過身為奴隸的洛芙。

一個人到底要經歷多大的痛苦和絕望,才會寧願斬掉過去的所有,選擇失憶呢?

綠旋心中難過,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當時的她還只是一個小女孩”

“錯了就是錯了,哪裡有那麼多的理由?”想較於綠旋的笨嘴拙舌,季羽蘭可謂是伶牙俐齒,“她既然做了那樣的事,就該想到會有今天!她做得,難不成別人還說不得?”

綠旋道:“原來真是你說出去的!”

季羽蘭道:“我說了,那又怎麼樣?她若是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又哪裡會怕別人說什麼?哼,連她自己的親侄子都那麼說她,想來她定是氣得不輕了吧?也是,連自己的父親母親都被自己害死了,她哪裡有什麼善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