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申屠大夫與季絃歌在書房裡交談了很久。起先裡面倒是挺安靜的,沒過一陣便響起了兩人的爭吵聲,再後來,裡面又安靜了。

到最後申屠大夫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

申屠大夫身子如同一張薄紙,顫顫巍巍地飄在漢白玉鋪就的地面上,彷彿一陣風便能將其吹走。

申屠大夫離開後,季絃歌神色如常從書房走出來。

黑暗中,季中悄無聲息地走上前,道:“時間不早了,公子要用晚膳嗎?”

季絃歌抬頭看了看天色,道:“不用準備,我去凝暉閣。”

今晚的洛傾璃有些不一樣。

她沒有如往常一般大吃大喝,她坐在那裡,異常冷淡。

季絃歌不明所以地坐在她旁邊:“怎麼了?”

洛傾璃扯出了一個有些牽強的笑:“沒什麼。今天的事情,想想覺得後怕。”

季絃歌長臂一伸,攬住洛傾璃的肩膀:“都過去了。你看,你最後不是贏了嗎?呃,話說,咱們兩個還是很有默契的,我只給你提示了一下,你就明白了。我們真是有緣,說不定前幾世都是夫妻呢。”

夫妻?你馬上就要有妻子了,還什麼夫妻?!

太諷刺了!

洛傾璃心下想著,開口卻道:“我也覺得奇怪得很,你說,我臉上的疤怎麼突然間就沒有了呢?”

季絃歌:“早上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從夏國帶來的藥。”

洛傾璃:“那那裡的烙印呢?也是那藥給弄的?”

季絃歌:“應該是的。”

洛傾璃:“我只聽說過藥能祛斑,卻從未聽說過它還能改變烙印的形狀。夏國的藥?夏國王宮嗎?”

季絃歌:“這種小事就不要太計較了。或許你身上原本就有胎記,後來被烙了印。現在用藥一抹,烙印消失,原先的胎記便顯露出來了。”

洛傾璃眸子閃了閃,唇角自嘲地勾起:“或許是吧。”

季絃歌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只將鼻子抵在洛傾璃的鼻尖,笑道:“我們睡覺吧!”

洛傾璃臉一偏,手抵著季絃歌的胸膛,冷漠地道:“全身上下疼得很,我想一個人睡,你回去吧。”

季絃歌:“”

洛傾璃已然站起來,看也不看他一眼。

季絃歌心中不快:“我只抱著你睡,什麼都不做。”

洛傾璃語氣有些生硬:“我不想看到你!”

季絃歌:“你怎麼這樣?你今天見了誰嗎?”

“沒有!”

“我不信,你肯定見了誰!”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洛傾璃說話聲音不自覺地提高,“我一個奴隸,不勞你季國公子掛心!”

季絃歌也怒了:“我沒有把你當成奴隸。在我心裡,你從來都不是!”

是啊,我不是奴隸,因為我是連奴隸都不如的叛徒!

我幫了你,我自然處處容忍我幫助我。

我於你有恩,傾國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