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的話在理,瞬間拉回了所有人的理智,大家陷入了沉默。吟澈稍微平靜了一下,問道:“那大人有何想法,不如說出來。”

方硯這會兒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為自己方才的頭腦發熱感到慚愧不已,“大人,小生太過擔憂腦子糊塗了,當下之舉應是趕緊回去相助才是,小生這就命令眾人出發。”

吟澈見他此舉,忙問道:“封箬怎麼辦?”

方硯看了看他們,道:“小生留下,明蘭大人護送殿下回去,十五姑娘帶著兄弟們趕回去。”

明蘭點頭:“此乃上策。”

封十五也應下:“我們先走。小姐若是回來了,或是在哪聽說了郢都之亂,也會第一時間趕回去的。”

吟澈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深吸一口氣提步就走,“行啊,走就趕緊走,你們還愣著幹嘛。”

冰涼刺骨的風攜帶著泥土的腥氣一陣一陣地往石壁下颳著,石壁裡頭有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個腦袋的姑娘。

姑娘小臉血色褪盡,唇色發白,額邊的碎髮仍然溼噠噠地黏在臉上,似乎是風太寒冷,那長長的睫羽終於顫動了幾下,睜開了那雙如上弦月般的大眼睛。

外面強烈的白光晃進來,這雙大眼睛又眯了起來,眼角彎如新月,似乎染上了笑意。

然而封箬自己清楚,她此刻渾身難受得寧願暈死過去,哪裡還笑得出來。

緩了好半會的神,她終於挪了挪身體,開始環顧四周,這裡明顯是在荒郊野外不知道什麼地方的一個崖壁下,稍微可以遮風擋雨。

地上有一堆燃盡的柴火灰,這石壁下窄小容不下兩人躺下,好在高度尚能容下她這般高的女子,她坐起來時發現自己身下墊著的是一套紫色的絨氅,身上披著自己那件絨披風,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乾的,然而內裡的裡衣卻仍有點發潮。

“……”

她可不傻,這明顯是有人替她脫了溼衣服烤乾了之後又給她穿上了。

而這個人,就是她的師弟赫宸。

封箬不是扭捏之人,相反她非常通情達理,她並不覺得赫宸是佔了她的便宜,反而認為赫宸這麼做很對,她還得感激他。

“嘶……”她手撐在地上時,突然手腕一陣刺痛,她剛將手收回來,又感覺自己腳腕上又是一痛,她連忙檢視情況,卻見自己袖口衣料有刮痕,手腕上結痂的疤痕裂開了,有血珠滲出來。

她大腦裡一團亂麻,完全想不起來是在哪裡傷的。

“師姐!”一個人影晃進來,扶住了她的身體,“怎麼不叫我?”

他的聲音出奇的輕柔,封箬看著那雙擔憂之色幾乎溢位來的瞳孔,一時怔愣住,呆呆的看著他扯下自己的衣服給自己的傷口進行細心的處理,這嫻熟認真的模樣,既沒有初見時喜愛惡作劇的頑劣,也不見被父親責罵時的弱小無助,就好像是一夜間長大的孩子,透著一股少年老成的偏執。

封箬恍然間好似又瞧見了那晚在密室裡的赫宸,也是這般模樣纏著問她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喜歡……

腦子裡忽然間好似開啟了什麼開關,那晚的場景一幕一幕地席捲而來,滾燙的呼吸,沙啞的聲音,還有她的侷促和窘迫。

她一下子僵住了,望著赫宸的目光開始閃躲。

“師姐?”

察覺到她的不自在,赫宸的黑瞳瞬間鎖住了她,而她卻在兩人對視的那一刻,沒骨氣地避開了。

“阿宸,你,你那晚之後為何不告而別?”

鬼使神差的,封箬開了口。

赫宸包紮的動作已經停了,只是沒有收回手去,反而握住了封箬的手,封箬餘光感覺到赫宸一直盯著她,抬眸掃了赫宸一眼,卻不想驟然撞進了一片幽深莫測的漩渦裡,透著一抹危險的訊號。

封箬突然回過神來,眨眨眼睛往後靠了靠,慌亂抽出自己的手。

“啊,你後來說,是你父親叫你回去了,我,我,那個,我想問什麼來著,哦今天初幾了,這裡是哪裡啊?”

赫宸的黑瞳一眨不眨地靜盯著她,氣勢莫名逼人,“師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不知道!”封箬直接否認,下一秒又尷尬地垂下腦袋,頗為懊惱地抓了抓一邊的頭髮,帶著歉意誠實地回答道:“不好意思啊師弟,你突然這麼正經,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和你相處了……你等我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