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封十五給夙裳解釋了一下事委。

原來封箬事先派了明蘭明月進宮,先行赴了宴。她則故意在宮門口等著吟楚入局,拖延得越久越能激起女皇的擔心和好奇,於是必定會跟隨明蘭明月一齊出現在宮門口,然後又演了這一出恰好讓女皇看見。

如此一箭雙鵰,自然越尷尬的場面效果越好。

“若是女皇沒有跟著來呢?”

夙裳問出了自己的疑慮。

封十五笑了,道,“小姐既然想讓女皇跟著來,必定有法子讓女皇不得不來,且還得是女皇自己主動的。”

“這麼厲害啊!”

重羽撇了撇嘴,問道,“若是女皇還未來,我已經被吟楚帶走了呢?”

赫宸登時抿嘴瞪了他一眼,突然開口,“不是有這位姑娘在給你拖著嗎,再說,連拖延這點小事也辦不好,也活該被抓住。”

“你!跟你說話了嘛!”

重羽見一少年突然嗆他,回瞪了他一眼,偏過頭去。

“好了,跟一孩子置什麼氣。”

夙裳無奈地笑了笑,輕輕給了重羽一拳,示意他閉嘴。

這小子就是個師姐控,觸碰其底線會翻臉的。

她眼珠一轉,又問道,“不過羽兒也沒說錯,若是吟楚強行將我們收押了呢。”

任何計劃都不可能萬無一失,總會有失算的時候。

方硯瞅了瞅重羽,溫言道:“羽公子這般姿色,老大就是算準了,吟楚捨不得。”

夙裳也看向重羽,頓時茅塞頓開。是的,只要一聲令下,吟楚就可將他們收監,可她如今繞了這麼一圈,還未曾動手,只能是……因為重羽!

夙裳想起吟楚落在重羽臉上那明顯的佔有慾,心裡頓時通明瞭。這會兒不得不感嘆,封箬好算計!

進了鳳華殿。

封十五跟在夙裳身邊,低聲提醒道,“你的位置在女皇下面左手邊第一個,你正對著的,也就是女皇右手邊第一個,是大將軍蒙欣,封家蒙家百年世仇,小心此人。”

夙裳好歹是皇宮出來的,立於金碧輝煌的殿堂中央,無視一干大臣及家屬,神色自若地對著女皇行了一個大禮,“參見女皇陛下,陛下萬安!”

餘音猶在,她驀然低下頭去,故意咳了兩聲。

聲音沙啞,倒真如感了疾病一般。

女皇旋即直了直身子,軟言問道,“聽聞你病了,吃了藥了嗎?可好些了?”

夙裳儘量避開女皇的打量,不讓其看出端倪,“好些了,家母病得嚴重些,恕家母不能出席。”

女皇抬手,眉間一抹疲態,此時也無暇顧及她,“無事,入座吧。”

角落裡的封箬暗自鬆了口氣,女皇此刻定是剛教訓了吟楚一番,此刻正心煩意亂,否則定然又會親自下來扶她,那個時候,憑著這麼久的相處,女皇認不出來真假才怪。

不過這個替身怕是來頭不小,置身皇宮大殿,天子眼皮下,行事卻不見一點慌亂。

夙裳入座,見女皇身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一襲華麗的鎏金白衣,銀白相間的金絲纏繡破裙,纏著銀絲玉鈴,顯出姣好的身段兒。臉上戴著白色面紗,看不清模樣,只露出一雙含著傲氣的眸子,一點餘光也沒落她身上。儘管如此,仍然遮掩不住此人渾身的仙氣,應該就是鳳郢國第一美人吟澈了。

女的面色蒼白,眼下青黑,時不時咳嗽幾聲,感受到她的視線,展眉衝她輕輕微笑。這應當便是就是藥罐子,太女吟淺了。

高座上的女皇終於隱去眉間煩躁,舒眉輕笑,朗聲道,“讓各位看笑話了,大皇女品行不端,容她回去面壁思過,宴會繼續,封小丞相受大皇女拖累,晚來了一步,各位敬丞相一杯。朕先來!”

女皇親自為封箬開脫,大臣們哪敢有何不滿,連忙起身舉杯回敬。

大臣們紛紛帶著自己的家眷,其中不乏各家的公子,只是各個蒙著面紗,垂著腦袋,夙裳一一掃過,心裡開始抑制不住地犯花痴,按捺不住地想上去挑起面紗,一睹真容......

夙裳的目光過於露骨,不少公子含羞矜持,腦袋埋得更深了。

封十五悄悄戳了戳呆住的夙裳,夙裳收到其示意,連忙收起自己的心思,舉起杯子站了起來,眉間凝著一抹柔光,“臣來晚了,本應先自罰一杯。”

“只是臣身體不適,不宜飲酒。”夙裳瞧了眼杯中的酒,將其遞給她旁邊的方硯,“不如讓方公子替臣喝吧。”

女皇沒有回話,只是目光如炬地落在了方硯身上,笑意逐漸消散。

“是……”

方硯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接過面前的杯子,在一片喧譁中一飲而盡,原本緊繃的氣氛瞬間融化了,眾大臣紛紛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流連,有人歡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