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矮矮的墳包已經不見了蹤影,曾在村莊外圍的那棵榕樹,已經亭亭如蓋,變成了村莊的中心,孩子們繞著它玩耍,老人們在樹下說說笑笑打著橋牌。

她失魂落魄的走近那棵樹,在眾人詫異的目光裡撫上了它。

沈傾之。

沈傾之......

她終於還是,把他弄丟了......

她曾在山林間獨自修煉了數百年,她從未覺得孤單;可沈傾之離開之後的每一天,她都覺得寂寞,都覺得難過,

沈傾之......

沈傾之......

她在這斬執期巔峰已經百年,她分明知道她的執念是什麼,她唯一的執念,就是找到那個人,找到他,告訴他,嘿,我來晚了,可這個執念怎麼斬去?如何能斬去?

沈傾之,已經融入她的生命了。

可如今,在這世間她與沈傾之最後的一點維繫都消失了。

她們居住的房屋傾頹,她們最後“共眠”的墳龕消失,她們所有的故人離世。

像是在這漫漫長河的沙灘上,那麼用力,那麼深刻的寫下一筆,卻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被時間的潮水吞沒,一點不剩,什麼都沒能留下。

她在樹下無可抑制的哭了出來,壓抑,痛苦和思念,遍尋不得的悲哀,長久年歲的迷惘,和,那個人,慢慢淡去的記憶。

生而無可與之相與者,曰悲;

而後再無可與之許誓者,曰哀。

長日裡漫漫不可得的思念,就此寫作無眠長夜裡喋喋不休的悲哀。

沈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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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夫君,曾對她說,

“好,我等你。”

“無論多久,我都等你。”

旁人想問這個痛哭的女子究竟所為何事,可下一刻,天地風雲變色,人們驚惶的望向天空,下一刻,女子消失在這片村落。

雷劫。

一樣痛苦的雷劫,難以度過,可她不能死,沈傾之還在等著她,還在等著她。

雖然又受了重傷,但好歹還是度過了。

青繯疲憊的化作了原形,留在浮雲山的深處。

過了斬執期,便是渡劫期了。

她的執念分明未休,卻度過了這一重,原來千帆身側過,到最後,沈傾之,卻成了她的劫。

她模模糊糊的想著,想著她所記得有關沈傾之的一切,她記得四百年前,沈傾之向她告白的時候,她就悄悄的想,

這一輩子啊,逃不脫了。

是啊,逃不脫了。

......

春花開,便是冰雪消融之時;

荼蘼花謝之時,就是盛夏將來;

等到秋葉蕭索,百果豐碩之後,

便有凜冽北風夾著風雪而來,就又是一年。

東至江南水鄉古鎮萬千,北至荒漠雪原,西至南柯沙漠,東至永夏群嶼,

這些地方,不斷的尋找,看著它們也滄海桑田的變化,卻始終沒有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