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頁：覆滅(第2/2頁)

疼痛，疼痛，接著是溫暖。

一朵曼妙的金色蓮花出現在浮千綺的額頭上，又頃刻間消失不見。浮千綺強忍著逼仄的怨氣睜開眼睛，面前的女子模樣依舊扭曲，彷彿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似乎在掙扎，又似乎是解脫了，嘴角詭異的扭曲著，彷彿擎著一絲笑，又彷彿在輕聲說著什麼，一轉眼，碎成了飛灰。

漫天的飛灰，映照著滿目的瘡痍，在煞氣與雲霧散盡的人間四月暖陽中，彌散的塵埃裡，慢慢飛向遠方。

浮千綺楞楞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徐浮游默默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扶了起來。

玉石碎做幾塊，跌落在地上。

浮千綺看到遠處被剜去雙眼的老婦人悠悠醒轉，她似乎有些茫然，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沉默的爬了起來，似乎有些踉蹌，扶著村子中間那口年代久遠的石井，摸起地上一根碎裂的烏黑樹枝，向自己胸口狠狠刺去。

“你幹什麼！”浮千綺抬手一朵桃花彈出去，打落婦人手中的樹枝，夫人被那力道帶著退出去幾步倒在地上，哭喊著，“讓我死，讓我死，讓我死吧......”

浮千綺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我會治好你的眼睛，我會......”

“你能復活她死去的兒子，丈夫，和親人嗎？”徐浮游輕聲打斷到。

婦人只是哭喊著要死，並不回答任何人的問題，浮千綺睜大眼睛，看著徐浮游，後者輕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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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死志已昭的，絕望的人，你救得下來一次，救不下來每一次，更何況，怨氣與死氣已經穿透了她的身體，她活不了多久，餘下的每一天，只會重複所有的痛苦與折磨。”

浮千綺楞楞的看著徐浮游，“噗呲”一聲，浮千綺不可置信的轉身望去，婦人的胸口穿透過一根樹枝，她跌伏在地上，空洞的眼眶瞪著不遠處的屍骸，彷彿有所感召，努力的向著某處爬去，終究力不從心，趴伏在半路，再無聲息。

徐浮游走上前，手指點出，金色的法力光華流轉，婦人破碎的眼眶和殘缺的身體慢慢重歸完整，她靜靜的趴伏在那裡，彷彿只是陷入了沉睡。

“我們走吧。”徐浮游扶起浮千綺，擦去了她臉上的血汙和塵垢，輕輕的說道。

“為什麼呢。”

“為什麼她會保護我？五暗鬼不是沒有自己的意識嗎。”

浮千綺低著頭，地上暗紅色的血跡早已乾涸，凝結成塊，綠色的花草齊莖斷裂，被碾作一團，在地上中等待著枯竭的命運。

“是因為恨嗎。”

“那為什麼，杏姐姐會變成這樣，她死了嗎......”

浮千綺的眼角滴出大顆大顆的淚水，她喃喃的說著，突然激動的抬起了頭，

“嵐雲山！！杏姐姐想告訴我嵐雲山！徐浮游，走！我們去嵐雲山！”

說把拉起徐浮游的手就向外衝，徐浮游張了張口，他想問在他破陣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只是背過手施了個術，整個上一村就這麼沉降了下去，附近的山巒樹木都在移動，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折磨，鮮血與罪孽，就此被掩埋，所有死去的魂靈都在沉默間安息，彷彿苦難都已不復存在。

浮千綺聽到響動，沒有回頭，她只是更緊的拽住了徐浮游的手腕，眼淚隨著疾馳的風灑落在山林裡，撒在徐浮游身上。

徐浮游任憑浮千綺拉著他在山林上空疾馳，感受到撒在身上的淚水，他望著眼前的浮千綺，終究沒有說話。

一刻鐘後，上一村舊骸的半空中，一個揹著黑色盒子的男人突兀的出現，他伸出手，一塊破損的玉石飛到他的手中，他的眼神暗了暗，握拳將玉石捏作齏粉，接著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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