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沈三先前不都混在一起?”顧安華邊說,背影已經遠去,連帶聲音也悠悠遠遠。

“要能生情早便生了,還用等到現在?”

墨染臉色一黑。望著那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夜風颳起秋的寒,等顧安華一身涼意騎馬來到城門口的時候,一萬兵馬整裝待發。

葉淮安騎在馬車,見他過來,將馬駕過去迎接。

“你告訴沈三姑娘了嗎?”葉淮安皺眉道,“我們突然提前走,她知道以後會發瘋吧。”

“告訴她徒增傷心不捨而已。”顧安華垂落眼簾,遮蓋住自己那雙波動起伏的眸子。就跟今日的星輝一樣,閃閃爍爍,連自己都控制不了。

之所以挑在晚上走,挑在沈知覓不知道的情況下,那其實是因為他自己的懦弱。他真的真的不想,看見沈三的眼淚。

深吸一口氣,墨眸凌厲地掃向這一萬兵馬,顧安華淡淡地道,“戰場,忌小人,忌叛徒,忌貪生怕死之輩,忌臨陣脫逃之人。如果你們沒有膽子,現在趁早就給我回去!”

這次收復北國的左右將軍分別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兩位武將,一個是嶽將軍嶽山,另一個曾經跟隨前南啟盛淵大將軍顧南山出過徵,名叫紀嵐。

至於顧安華自己,在鳳夙的安排下,他是無需上戰場的。在這次收復北國的戰役中,他相當於一名軍師。

說起來嶽山和紀嵐本來都是錚錚鐵血的漢子,他們兩個人征戰的經驗不比顧安華少。但在顧安華面前,兩個人竟然都是都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是對著這麼一個武功盡廢的人,他們或許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不由自主地去聽命一個廢人的話。

這支軍隊整頓完差不多是夜半一刻,出發的時候約莫夜半二刻,消失在帝京城門視野大概是夜半三刻。

汗水,順著沈知覓的額間輕輕滑落而下,她眉頭皺起,這一覺像是睡得很不安穩。

“顧安華!”被噩夢驚醒,沈知覓猛地坐起身子,整個人就跟失去氣力一般虛脫的可怕。

迷糊中,看見一片黑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離她遠去,想抓卻又抓不住。

瞥向身旁,沈知覓見自己身邊的床榻空蕩蕩地一片。

一股失重的感覺從她心底深處顯現,就像一塊石頭被扔進海里越掉越深,直到再也尋不到蹤跡。

就在沈知覓慌亂無措的時候,房門‘咔嚓’被開啟,墨染走了進來。

“你怎麼在這裡?”沈知覓看到他的時候,明顯一愣。盛淵將軍府守衛森嚴,上次墨染能進來,是因為有她在裡面裡應外合。

加上顧家軍恰好被帶出去出任務,看守沒有以往這麼嚴密。當如今...能在府中看到墨染那簡直是一大奇事。

“顧安華特意去墨山請我過來的。”墨染坐在桌前,悠悠地道。但是目光卻是一直定在沈知覓脖頸間的點點殷紅上,越看,他眼睛裡的墨色就愈發幽深。

不著痕跡地用被子擋住自己,沈知覓顰眉道,“他在哪?”

“走了。”墨染隨口答道。

走了?沈知覓面色一僵,“什麼意思?”

“邊境,收復北國。”墨染看向她,“他請我照顧你,來年春天茶樓相見。”

來年春天茶樓相見...沈知覓怔住,忽然想起昨晚上意亂情迷之中,顧安華對她說的話。

沈知覓將唇角抿地緊緊的,明明說好兩日後才啟程,明明說好如果她能練好南術,就讓她去給葉淮安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