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婉轉,聲音溫柔,怎麼聽,也怎麼是哄孩子的味道!

林暖暖輕咳一聲,無論如何,她可不想告訴薛明玉,那羊癟其實就是羊胃裡頭尚未消化之物,將其取出,擠了汁水加人膽汁,待調味後熬煮而成。

想想自己熬煮這些時被燻得幾欲作嘔,那滋味真如人所說,是煮前“臭草味”,煮時“羊糞味”!

嗚呼哀哉,為了竇婆婆這心病,自己真是“拼盡所有”…

“小丫頭,盡作妖!”

薛明玉最喜她這副欠教訓的樣子,礙於人前,也不好捏起粉頰,畢竟自家兄長,一“屏”之隔,又有林府眾人虎視眈眈,自己再怎麼喜歡,也是要收斂一二。

她只好點點頭,慢慢地吃起了林暖暖搛來的灰粑。

好似說好一般,林暖暖才說完,東西不多,林老夫人就端了碗羊癟在手,正極為親近地同竇婆婆說道:

“快嘗嘗,這羊癟可是最喜歡的。”

聽林老夫人如此說,竇婆婆猙獰的臉上此時居然露出了溫柔神色,聲音更是越發的柔和動聽:

“嗬嗬,多少年了,只要是沐臣哥喜歡的東西,你就都以為別人也是最喜歡。”

林老夫人也“嗬嗬,”幹笑兩聲,慢慢地吃將了起來。

一向端莊威儀的林老夫人只因著多年前膝下養了個嬌氣的小丫頭,怕她吃不好,那是早早就摒棄了“食不言、寢不語”,可卻也從未像現下這般,因著一桌子飯菜而激動至此!

“雞吃百蟲藥在腦,羊吃百草藥在囊。”林老夫人喃喃自語地低誦著,也不知是想著這句中之意,還是當年教她說這句子之。

竇婆婆掩飾不住一臉的驚詫,盯著林老夫人的雙眸裡此時正有流光溢位。

……

不知何時,廳內之俱已散去,留下的也唯有林老夫人和竇婆婆並林暖暖三人。

林暖暖倒是想走,只林老夫人和竇婆婆都不放人。

她嘆了口氣,暫且還是饒過那碗為她單留著壓驚的糖蒸酥酪吧。

夫人和竇婆婆二人說的很多話林暖暖似懂非懂,卻讓她也略略明曉了個梗概。

似乎,林老夫早就同竇婆婆有些瓜葛,確切說來,其實是林老夫人和老國公早就同竇氏姐妹相熟。

席間沒了旁人,林老夫人和竇婆婆說話就更加肆無忌憚,林暖暖聽了不由暗忖看樣子他們四個原先很好,只是林沐臣回大夏之後曾讓竇氏姐妹傷心欲絕…

大約這裡頭還有些情傷吧!

……是吧?

林老夫人也不理會,自家的曾孫女安安靜靜地聆聽。

並不怕她將自己和竇氏姐妹從前的恩怨猜出七八成。

只因此時,林老夫人正念念有詞地緬懷著那賽豬膘的八月禾鼠,還同竇婆婆二人正心心念念著烤鼠…

難道自家的曾祖母是這樣的曾祖母?

林暖暖扶額自斟自飲,一杯清茶入腹,她這才略略平靜下來…

而那兩位,正說的興高采烈:

竇婆婆說,需用篝火燎去毛,林老夫人就接一句,還得要去了內髒,摸了細鹽,竇婆婆就直著脖子辯駁,不好不好,還是做成臘鼠幹,林老夫人撫掌,嗯,無論是黃燜還是油炸都是極好!

餘者什麼炭烤蛋,還有將煮爛的菜放吃剩的葷腥魚肉入壇一月後可吃的臭酸……

頭疼啊臉熱,

林暖暖不由頓悟:原來祖母說祖父徵戰沙場,身上總會帶些細鹽,她還以為那是殺敵突襲之物…

原來林鵬和自己喜好美食的根兒在這兒呢!…

只是,二人說著說著,不知為何居然漸漸傷感起來,待林暖暖想轉了話頭,林老夫人和竇婆婆的眼眸早就盡皆濕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