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鴛鴦鍋子,林老夫人滿腹感慨,見姜青媛不明就裡,忙忙指著切得薄薄的羊肉卷解釋:

“所謂鴛鴦鍋子就是一邊放了茱萸,一邊沒放。”

林暖暖笑得一臉燦爛:“老祖宗今日這個可不是放得茱萸,這裡頭放的可是番椒。”

自從林宇澤、李清淺回歸,林暖暖就不曾將後世的詩詞再引用借鑒,只將一些實用的可以造福於人的一些小偏旁譬如溺水之人如何施救或是自己心愛的吃食,譬如這個番椒稍稍透了底。

這個番椒就是她同薛明睿描述後再由薛明睿費了許多力氣託人從番邦找尋來的。林暖暖記得《草花譜》曾記載此番椒最先引進華夏不過是作為觀賞之用,並無人敢用直至清乾隆年才被人當菜食用。聽說最初吃辣椒的人被叫做“下江人”,她林暖暖這回就做第一個吃番椒的“下江人”!

“哦,這就是明睿帶來的那種番椒,當時看著紅紅綠綠還挺好看,卻不知還能吃?”

姜青媛也來了興致,興致勃勃地搛了一筷子羊肉放在裡頭略滾了幾下子,待薄薄的肉片變色撈出蘸上林暖暖親調的麻醬、蒜末、酢、蔥末等一幹蘸料送入口中,立時不同於平日裡吃的茱萸有些辣更帶著香的味道便在口中彌漫,她有些受不住一下就辣紅了臉頰,卻仍舊停不下筷,三兩下就將一碟子羊肉給吃了個一幹二淨。

不用主子吩咐,邊上的秋香忙忙添上,圓滾滾的秋香嚥了咽口水同秋菊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鍋子的渴望。這種噴香的滋味,別說是吃,就只是聞一下也讓人垂涎欲滴、口水直流!

林暖暖見那兩個丫頭口水漣漣,就差沒在臉上寫了:“我想吃”忙笑著說道:“好了,秋菊、秋月帶上秋濃元兒,你們幾個另開一桌都去涮鍋子逗樂兒吧,這裡有我就好。”

吃鍋子這種事兒就得要自己親力親為才吃得有趣兒吃得香!薛明玉深以為是,便也學了林暖暖讓身邊服侍的大丫鬟下去,林老夫人索性打發了秋月幾個並一幹大丫鬟讓他們都自己樂呵去,也幸好林暖暖本也預備她們幾個。

眾人吃得盡興,只忙壞了林暖暖跟在後頭不停地給幾人拿肉添菜,一眾人對雪吃鍋子,笑聲融融、情意暖暖,說不出的愜意,道不盡的開心。

姜青媛來了興致,便慫恿著林暖暖:“暖暖,快給我們高歌一!”

“好那我就引吭高歌,給大家逗個樂子。”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林暖暖長發一甩,拿了把湯匙在手,起了個調才想起是前世的歌兒忙忙又停下。她這一世沒有弄出什麼國驚天動地的大事兒,除卻堅定不移地尋找父母親人,悄默聲地弄了些田莊鋪子悶聲發了些財,並不曾露出旁的異狀,更不曾露出一點兒從前的行跡來。

“暖暖,還等什麼,來先喝一杯潤潤喉。”

薛明玉見林暖暖擺了姿態後就只是站著,忙不疊笑著遞了一杯給她,林暖暖就著她手,緩緩地將一杯甘冽的梅花酒入腹。

許是氣氛正好,許是酒後微燻,林暖暖抱著調羹,半醉半醒間唱了起來,“北風其涼,雨雪其,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林暖暖是真的醉了,一曲北風愁雲慘淡的逃亡歌居然被她唱出了歡欣鼓舞之感,林老夫人等人聽得是咧嘴直笑,林暖暖也嬌憨地笑了起來……

“暖暖,來在浮一大白。”

歌兒不夠、酒來湊。薛郡主笑眯眯地又斟一杯同林暖暖對飲。一杯過後,林小娘子目光迷離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年,見薛明玉催促也就笑呵呵唱了起來:

“雪霽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把歌唱,鈴兒響叮當…”

眾人都有些醉了,根本就聽不清楚她唱的是什麼,只那種歡快、愜意,溫暖和幸福的滋味兒卻永久留在了心裡。

薛明睿來時,林暖暖已然有了六七分的醉意,只見她面色酡紅,嬌憨畢露。真真是佳人醉顏酡,發如垂柳隨風動。這樣的林暖暖直看得薛明睿眸色沉沉加快了步子往前行去。

暖塢裡就只有幾個三等丫鬟,餘者皆被秋菊帶了去飲酒賞雪。

林暖暖自從進了暖塢後就一直迷迷糊糊還笑個不停,恍惚中好似面上有些涼,一陣舒泰讓她緩緩睜開眼睛,卻見是薛明睿正滿臉柔情地給自己擦拭,她心裡一暖,不由又甜甜笑了起來。

她卻不知薛明睿已經如此反複地忙碌了半個時辰。一會兒給醉酒的丫頭倒茶,一會兒被醉酒的丫頭嚷嚷著要用蜜水,一會兒聽她直說頭疼,一會兒又見她笑著唱了首他從未聽過的歌…

薛明睿想不到林暖暖這小丫頭喝醉後如此憨態可掬,如此纏人。可他卻很喜歡!

往後餘生,隨她鬧騰,一切有他。惟願她開心順遂、平安喜樂就好!

小丫頭說初雪這天對著心愛之人說出心裡話就會實現,他用最虔誠的心去許願所以定能實現吧!

薛明睿摸了摸小丫頭蔥蔥玉指上殷紅的指甲兒,小丫頭說用鳳仙花染指甲,到了初雪顏色還沒褪掉,初戀就會永恆。雖不知初戀是何意思,薛明睿還是從字裡行間隱隱猜出了其中深意,自己的初戀自是面前這個酣睡的小暖暖,至於這小丫頭

薛明睿鳳眸灼灼:想都不必想,自然是自己!只能是自己!

至於初雪撒謊會被原諒…

薛明睿搖了搖頭,他從不曾對小丫頭說過謊,從前是,如今是,往後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