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憶及她前幾十年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處境,簡直就是不堪回首。薛明珠很想不管不顧,順著自己的性子,可是,林暖暖說的話,也讓她很是忌憚:

若是自己被人劫去…

投鼠忌器麼?

薛明珠摸了摸自己鬢上的那個空心簪,臉上露出一絲笑,笑容很冷且不達眼底,

不過是短短三年,她早已習慣了有林鵬相伴!

薛明珠閉上眼睛,掩住氤氳將出的淚意:

若沒了林鵬,她薛明珠這一生,還有何盼頭?

“祖母,”

林暖暖似是看透了自家祖母的心思,正逐字逐句地命詞遣意,以期能徹底說服薛明珠:

“祖母,且不說此次勝算極大,單說那個萬一,祖父他們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若是敗,就遁走。”

林鵬等人早就謀算過,若此番事敗,那就更名改姓,大隱於市。帶著一家人先躲進紫金山,再過些時日,就遠赴大食,過一過閑雲野鶴的日子,反正手裡有銀子,心中就不慌。只要家人在一處,何處不是家?

“可是…”

薛明珠神色明顯松動了些,她想了想,找了個很蹩腳的籍口,“府裡眾人皆都未曾安頓。”

林暖暖的心卻因著這個籍口,溫暖了許多。她不禁喟嘆:自家祖母從來都是口硬心軟之人!

林暖暖想了想,還是將商量好的話告之薛明珠:

“祖父早就想好了,若是他們過來,我們府裡就唱一出空城計。”

薛明珠一愣,這些日子,她只顧著讓各房收拾細軟和貴重物品,想著自己總歸不走,那麼這府裡的眾僕婢也是要跟著她共進退的。方才那一句,也不過是曉得自家孫女心軟,找的籍口罷了。卻未曾料,他們早就想好的對策。

薛明珠有些汗顏的看向林暖暖,卻仍舊未曾鬆口應允。

林暖暖也不再勸,只看著薛明珠喚了桂嬤嬤將個一尺見方的檀木長盒子拿了來,送到她處,也不開啟,只說:

“這裡頭有些物件,本想待我家暖暖及笄拿出來的,只如今亂哄哄的,還是早早放在你處吧。”

林暖暖壓下心頭的感動,只搖頭不接:“您還是待我及笄再賜與孫女兒吧。”

桂嬤嬤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希冀地看著林暖暖,希望她能勸動薛明珠。

“好了,祖母,反正我是跟定你,你走,我就走;你留,我也留。”

道理,薛明珠全懂,林暖暖索性不勸,也勸不動,她只好蠻不講理地要求薛明珠。

薛明珠摟住小孫女,沉默了片刻,眼睛對視林暖暖深深看著,彷彿想要烙印進心內,半晌才說:

“小暖兒,對不住,我想陪你祖父。”

林暖暖不由急了,說話也有些不中聽:

“難道祖母還想讓我似上回那般從旁處看到刻著曾祖父名諱的碑文?”

其中深意,毋庸多言,他們雖是女眷,也需奮起,也得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