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什麼夢?”

林暖暖也不用秋葵遞來的帕子擦拭,只飛快地抹了下眼睛,旋即狠狠地盯著竇婆婆,惡狠狠地說道:

“想我就去找我,再不然就讓人傳話!你是個喜歡客氣的人?還是我是個知情識趣的!難道你是第一日知曉,這個林暖暖不會對你掏心掏肺的?她就是個沒良心的麼!你還指望著她能主動來看你?從前你不是想留就留的麼!”

林暖暖說完,又開始揉眼睛,

“秋葵,迷了蟲子,給我吹吹!”

不等旁人說話,林暖暖又是一陣子噼裡啪啦:“就說你是個孤拐的,非要來這麼個僻靜處,草塢除卻蟲多,又有什麼好的!”

秋葵心疼地忙要給林暖暖用舌頭給舔出來,嚇得林暖暖忙忙捂住眼睛,連連搖頭,只說自己揉揉就好,小時候可沒少被秋葵如此對待,如今怎的又想起用這蟲子飛的老話來搪塞了!

秋葵就知道自家小姐這是心疼上竇婆婆了,她不由眼眶發紅,愈發心疼林暖暖。她知道林暖暖的心思,嘴上氣著竇婆婆,實則心裡頭卻是在怪著自己呢!

可是,若按著秋葵說,這又怎麼能怪林暖暖?

三年前林宇澤夫婦將將回來,其間李清淺還中了阿芙蓉毒,那毒追根溯源,說來也還是因著竇婆婆的妹妹老竇,這又怎能不讓小姐對她心懷芥蒂?

其實,自家小姐一面口口聲聲地說著不喜歡竇婆婆,一面卻暗地裡關心著她,旁人不知底細,她和秋菊兩個又怎會不知?

前些日子自家小姐輾轉反側,可不就是見這竇婆婆行事有些異常?

林暖暖並不知道自己的大丫鬟已然在心裡頭默默地為她抱屈兒,一雙秀目只盯著竇婆婆,裡頭滿滿都是憐惜和心疼。

許是察覺到了林暖暖的目光,才還半睜半闔著雙眼的竇婆婆臉上立時有了些許生氣,她的手在半空中抓了抓,口中只喃喃地說:

“真的是阿暖,”

說話間,手就被林暖暖給一把拽住,竇婆婆眼睛倏然亮了,話也說的急迫起來,她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說給旁人聽,

“就是阿暖,也只有阿暖才會如此說話!”

“對,只有你家阿暖才會對你如此不客氣吧!”

林暖暖的話說的一點兒不見柔和勁兒,可手下的動作卻十分的輕柔,她又拭了拭竇婆婆的額頭,覺得還是有些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方才那般俯身想要貼著竇婆婆的臉看看溫熱。

卻不料,甫一靠近,就被竇婆婆一把給推了過去,林暖暖沒有防備險些給推得摔倒。

“你要做甚!”

秋葵忙忙扶住林暖暖,氣得才伸手想要指向竇婆婆,想起自家小姐對這婆子明裡嫌棄,暗地關心,只得跺腳作罷,可言語間卻是再不能饒過了她,

“我們小姐這是想要看給您看看發不發熱呢!小姐她刀子嘴豆腐心,這些日子,您又不肯見小姐,我們小姐忙得很,還要掛心您,可您就是這般對待我們小姐,真是…”

“秋葵,”

林暖暖眼看著秋葵下頭的話,越發不好聽,忙低斥呵止了她,只指著外頭低低說道:

“你且去外頭看看冒大夫,我再勸勸。”

秋葵不放心,卻又不敢忤逆,只好一步三回頭踱著步子,慢慢地往前走。

“婆婆,你在發熱,我讓冒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可好!”

林暖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些。

“不用了!”

秋葵的話,讓竇婆婆有些片刻的愣神,聽林暖暖如此說,她忙搖了搖頭,虛弱地將頭半仰在隱囊上,一頭白發,滿臉滄桑,配著溝溝坎坎,整個人好似一個脆弱的就要裂開的瓷器。

“換個靠枕吧!”

林暖暖扶住竇婆婆,將她往上抱了抱,又塞了個枕頭在她身後,待這一切做完,又說複述一句:“就讓冒大夫給你看看,可好?恩”

才端水進來的丫鬟,聽到林暖暖這聲音,不由尷尬地立在了原地,進退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