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十萬頭豬很難,但殺穿十萬人的戰陣,卻要簡單很多。

原因只在於,人還有理智,當面對不可匹敵的存在時,人,會恐懼,會逃。

神魔仙佛鬼,這些稱謂所代表的只是人類眼中所無法理解的存在。

再強的武功,一刀不死,十刀如何?百刀又如何?萬箭齊發,便是個金人也給你射成金粉。

戰勢已定的情況下,氣勢也一同達到了巔峰,哪怕真的有一頭蛟龍餓虎在前,他們也不會畏懼,只要他們還能揮刀。

享受殺戮的人他們見過,百戰之將而已,如今不知倒在何處的那個使鐵蒺藜骨朵的就算一個,可他不同,看不清面容,不見喜悲,更沒有遲疑,為殺而殺。

他。。。一定不是人!

流火穿梭,如一道微風,拂過,便是死亡。

無論如何的準備,刀劍落下的前一瞬間,生命便註定逝去,這是無數生命驗證所得出的真理。

火炮不計成本的轟鳴,一連串的炸裂,伴隨著漫箭雨,只為將這鬼怪的性命超度,但都無濟於事。

“鬼。。。鬼啊!!!”精神崩潰了。

“快跑,有鬼!!!”神志一同的迷亂。

“救命!饒命!”

不是沒有人跪地,求饒的更不在少數,那身影卻從未停歇。

當許多個識時務者亡命而逃的時候,士氣由巔峰打落塵埃。熱血冷卻的剎那,兵魂將膽蕩然無存。

“誰敢跑!”李景隆一聲大喝,立馬揚劍:“督戰隊,敢有後退半步者,殺!”

“箭陣莫停,給我射死他!”

“刀槍上前,給老子頂上去,頂上去!”

“騎兵隊,給老子圍死他!”

一道道指令伴隨著接連的怒吼層層傳遞,卻扔抵擋不住士兵求生的慾念。

督戰隊砍上一刀未必會死,腳下流血漂杵。

慘不忍睹的死狀,衝而起的血光,只憑一年十兩的銀子,憑什麼讓這些“實在人”為你而死戰?

一股絕強的掌風,吞噬地般猛烈地颳起,人仰馬翻的混亂中,殘肢斷骸飛舞,更有鋼鐵澆築的火炮也被掀翻。

“公爺!”常伴左右的貼身護衛猛然一聲厲喝,向李景隆撲來,多年勤修的武藝,在此刻,也只有這一點點用場。

尊貴的曹國公跌落馬下,右腳的戰靴還勾在馬蹬上,被不安的駿馬拖了幾步,尤未掙脫,本能的驚怒出聲:“什。。。。?!”

入眼處,忠心的護衛被一柄墨劍釘在帥旗之上,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噴出,瞑目的雙眼還沒有閉合。

彈指須臾,“咔擦”一聲,帥旗一折兩段,屍體跌落塵埃,黑白的旗面剛好矇住了他的頭面,血跡暈染。

“公爺死了!死了!”

“帥旗倒了,公爺死了!”

“大帥死了!”

“將軍死了!”

亂七八糟的呼喊,在這戰場上接連響起,共同傳遞著一個訊息:這場戰鬥已經終結了,而他們,可以順理成章的跑了。

兵敗如山倒,所描述的,便是此刻大廈將傾的景象。

殘存的胡人與龍門鐵騎迎來了著這不知所謂的“勝利”,而寧夏衛,就這樣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失敗。

塌下來自有大人們頂著,他們,都只想活下去。

“這,這。。。這算什麼?”十幾名親衛簇擁在身旁,李景隆的心頭苦澀難當,難道自己所學的兵書戰策都是無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