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欣擔心關騰騰,葬禮後給他打過電話,他不接,她去健身房找人,毛毛照舊一件緊身運動背心過來:“二騰把你交給我了。”

喬欣問:“他呢?”

毛毛說:“療傷呢。”

喬欣沒多想,以為是療心傷。

頂樓大教室外有一塊巨大的天臺,關騰騰給鋪上草坪,還掛幾盞玻璃燈泡,作為拍照背景格外小清新,此時天臺有狗叫,聽著聲還是條大狗,喬欣從小喜歡狗,只是家裡不讓養,喬宏海說不衛生。她求過一回,林萍哄她考進班裡前十就答應,喬欣那一段卯足了勁學習,補習班報了四個,考試成績一下來,也就比之前前了十位,不能養小狗。

高中時她又求過一回,不用花錢買,餘丹鄰居家的狗媽媽生了一窩小狗,養不了那麼多,送不完估計得遺棄幾只。喬欣下了決心,只要爸媽答應她一定好好學習。

可喬宏海這樣告訴她:“喬欣,機會不是一直有的。”

話喬欣聽懂了。

喬宏海沒給她這個機會。

後來在餘丹回家求媽媽才保住了剩下的幾只,喬欣能做的是省下所有零花錢給小狗買口糧買零食帶它們去打針,這麼養了兩年,感情很深,她放學去餘丹家做作業,狗狗們乖乖趴她腳邊,做完作業和餘丹一塊給小狗洗澡,餘丹家住一樓,拖個大臉盆接滿水,小狗們撲通撲通往裡跳,甩喬欣一身水。

可惜後來城市打狗,街道辦事處家家戶戶地查,根本躲不了。

狗沒了。

那以後喬欣再沒有張羅過養狗的事,只是每回見著別人的狗都眼饞巴巴。

聽著狗叫喬欣忍不住要湊過去,外頭陽光強,走過來一個牽著大狗的少年,身形高且瘦,看不清臉,聽他咦了聲:“你怎麼在這?”

關小寶可記得這大姐了,葬禮那天抓著他哥手不放,他偷偷瞧了好幾眼。

喬欣跑過去跳起來一拍少年肩膀:“叫姐姐。”

關小寶皺著眉:“大姐你什麼毛病?我們很熟嗎?”

毛毛一旁看熱鬧。

喬欣半點不生疏地點點頭:“恩,熟。”

關小寶誤會了:“你想給我當嫂子啊?”

想想皺起眉:“不行。”

看他嫌棄的樣喬欣叉著腰:“你哥都是我帶大的當什麼嫂子你不要亂說話。”

說完蹲下來熱烈地看著大狗:“帥哥你叫什麼呀?我可以摸摸你嗎?我是喬欣,我好喜歡你。”

關小寶翻白眼,跟狗說情話,這姐也是夠了。他扯了扯狗耳朵,大狗不理他,扭頭沖喬欣甩尾巴,喬欣心滿意足地抱住狗,呼嚕呼嚕毛。

關小寶地上一坐,很好奇:“你找我哥幹嘛?”

喬欣說:“就有點擔心他。”

關小寶摸著下巴頦看她,半晌問:“我哥真是你帶大的啊?”

其實他也信,因為就沒見過他家關大寶能讓誰那麼拽著手。

“恩。”喬欣看著關小寶,“你想聽聽嗎?”

聽啊,關小寶當然聽,最好能聽見點他家關大寶小時候的糗事,回頭好好取笑他一回。

可聽著聽著,少年低了頭,揪著無辜的草皮。

那些關於關騰騰關於關奶奶的回憶在喬欣看來無限美好,她看著關小寶,笑盈盈地:“你還沒出生我就搬走了,真可惜,不然也能牽著你一塊去買冰棒打醬油,你應該也會追在我屁股後面像個小粘人精。”

“我才不會。”關小寶憋了下嘴,“真沒想到二騰還有那麼傻的時候。”

喬欣擼了下關小寶的腦袋:“別這麼說你哥。”

關小寶陷入惆悵:“我其實挺羨慕他。”

“恩?”

少年坨了背,繼續摳草:“奶奶走了我還好,難受歸難受,還能接受現實,二騰不行,二騰走不出來,他心裡有愧,好幾年了,一直放不下。”

狗狗懂事地舔了舔關小寶腳踝,少年說:“它叫木頭,二騰抱它回來時都快不行了,渾身是血。”

喬欣一陣心疼,更輕地摸了摸毛。

“你知道我哥被泳隊開除的事麼?”關小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