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姜至吵完架後,季川雖然晚上沒回家,但他哪都沒去。

他在地下車庫待了大半晚。

車庫裡時不時有車輛進入,兩邊的聲控燈忽明忽暗。

季川坐在車裡,車內光線很暗,煙味很濃。

他大半張臉都隱匿在暗處,神情無比落寞,帶著難以言說的哀傷和悲痛。

他頹然坐著,頭無力地靠在座椅後背上,眼神空洞,望向虛無的前方。

像一隻受傷的豹子,獨自舔舐著血淋淋的傷口。

他承認,他確實衝動了。

現在冷靜下來,他想了很多。

他不該跟姜至吵架的,她生病還沒完全好,就又被他氣著了。

陸珩說的是對的。

以他的職業性質,確實沒法把姜至放在第一位。

但他無能為力,沒辦法改變。

他跟無數奮戰在公安戰線上的警察一樣,必要時候,總要放棄一些東西。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覺得自己無能。

夏菲說的也是對的。

那件事就像是橫在他們中間的一根刺,是無法消滅的存在。

可他想把這根刺拔出來,他不想讓姜至往後餘生都活在陰影裡。

季川無法接受姜至懷著愧疚和抱歉跟他在一起,哪怕一點都不行。

他也不能用這件事,把姜至綁在他身邊。

萬一哪天,她真的不愛他了,卻仍然要因為愧疚而跟他在一起怎麼辦?

他可以接受她不愛他,卻接受不了她因為愧疚而強行跟他在一起。

不,不對。

她不愛他這件事,他同樣接受不了。

季川閉上眼睛,狠狠地捏了捏眉心。

回想著兩人吵架的情景,他頭痛欲裂,巨大的懊悔盤旋在他心頭。

還有,那些混賬話,他不該說的。

現在姜至肯定氣死了。

可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

他只是想帶她走出來,不想讓她對他永遠懷有抱歉和愧疚。

這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現在,事情好像被他搞砸了。

怪不得說,季川,你真沒用。

十二月的津城,迎來了首次寒潮大降溫。

樹上僅存的幾片枯葉,也在寒風的肆虐下瑟瑟發抖,最終無奈地飄落,給大地鋪上一層枯黃的薄毯。

連續的陰雨天,讓整座城市裹上一層冰涼的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