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上古·覆滅（二）

四周圍都是昏暗而潮溼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腐肉混合血腥的臭味，然而沐尋已然顧不上這些細碎的不適。終日受那冥火熔燒，沐尋現在連呼吸都是吃力。而這若馬上死去，還不算什麼，折磨的是，白晝被冥火熔燒壞了的肢體，在零時又會重新長好，白晝開始了以後，再重複熔燒。最撓心的，是日復一日，沒完沒了的重複，但卻不會死去。

這真是個酷刑。

不僅一點一點褪去了她部分的靈力，還磨蝕著她對生的渴望和堅持。

這日，不再是渡毓來與她交涉，而是藍淵。而見了藍淵，她心裡的絕望，就又多了一分。

沐尋不清楚渡毓究竟用什麼迷惑了藍淵的心，以至於她說什麼，做什麼，藍淵都認為她在禍害全界……是麼？

天諭的指示、女媧要她去完成的事、靈主臨終囑託她的事……是在禍害全界麼？

被那火獄的冥火一遍遍侵蝕著，到了現在，她覺得自己喪失判斷力了……那個篤定的相信，現在變成了自我懷疑。

藍淵依舊如故，一襲深淺相襯的長袍，儒雅氣質，幽藍的眸子，勾人心魄。

“只要你肯罷手，全界便可免於覆滅之災……異變也將會停止，全界不會有蒼靈再遭到迫害！”

他見了她如此痛苦的模樣，沒有關心，也無憐憫之意……開口第一句話，竟還是錯怪她。

“呵……這樣麼？”

她神色頹然，吃力地問著，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渡毓真的這麼說的嗎？”

“不僅僅是渡毓，沐尋！你該清醒了……靈主背叛了雲端，他的所說全都是在欺騙你，不要再錯下去了！”藍淵勸道。

“該清醒的到底是誰啊？藍淵……神尊呢？你見過他了麼？”沐尋覺得可笑極了，可是她已經沒力氣與他爭論道理是非，只是簡單提醒他。

若然真是靈主背叛雲端，作為幕後黑色操縱了這一切，那麼神尊怎可能坐視不管？沐尋想著，如此明顯的事情，藍淵怎麼還不清醒？

“神尊就是因為靈主……才遭到迫害……現在還在虹淵療傷。”他回她，提到神尊，他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虹淵療傷？呵……藍淵，你忘記了，虹淵現在的模樣了麼？”沐尋冷笑道。

沐尋的話，使他微微愣了一下，突然一絲模糊的記憶閃過他的腦海，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腦海中意識的掙扎，然而總有什麼壓制著那一方意識，那方意識越是掙扎，腦子裡的莫名東西，就會壓迫得更厲害了。而當腦袋裡“嗡”地一下空白一陣後，腦子又變得清晰起來，迷糊不清的記憶很快又被眼下的“事實”取代。

“告訴我，天選之子和靈主的權杖分別在哪。”他道出前來找她的目的，與那渡毓一致。

“告訴我，我就放你離開。”他再道。

“哈哈……”沐尋面露苦澀的笑容，“真是可笑，這就是世間所謂的報應麼……曾幾何時……說出這種威脅語氣的人是我。”

說罷她吃力地抬起眼皮，看向他的眸子，笑聲十分悽然。

依舊是那抹讓她心醉神迷的深邃藍色，心底於是又自嘲了一番，下了心頭，那一番嘲諷之意，又上了面龐。

藍淵觸及她那眸子便立即轉移了視線……他對於她眼中那抹紫色有莫名的懼怕，心虛？還是心燒？他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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