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宇寬彷彿被“自殺”這兩個字刺到,他既緊張又心疼地看著我,問:“什麼時候想過自殺?是抑鬱症發病期間的事吧?”

“不只是。”我回答著。

“寶貝,那不是真正的你,那只是受病魔折磨時的瞬間想法,你現在已經好了,完全康復了,你不會自殺的,永遠都不會。”

“對,我不會自殺的,那是因為我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可是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是覺得死亡也沒有很恐怖,活著也沒有多美好。我很高興你沒有過這種體會。”我無限哀傷。

“我確實沒有絕望到這種程度過,對不起,我對你的瞭解和理解還是不夠,是我太粗心了。”董宇寬開始責怪自己。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他已經做到幾乎滿分,可卻還在對我道歉?我擦擦臉上的淚水,繼續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今晚太過分了,也折磨到你了。”

“寶貝,謝謝你今晚跟我說這些話,也謝謝你把自己的脆弱和傷疤揭給我看。如果你永遠像對待別人那麼冷靜、得體,那我和別人又有什麼區別?你一點兒都不過分,我也完全沒感到折磨,今後和今晚的唯一差別就是,我只會更愛你。”董宇寬溫柔地笑笑,將我拉進他的懷抱。我任由自己在他的臂彎裡沉淪。

董宇寬送我回了我自己的家,我的心情也逐漸平復了下來。雖然情緒崩塌的頻率變低,週期變長,但卻好像永遠不會消散殆盡。曾經我總是流著淚、抽著煙,獨自扛到天亮,可是現在,我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他像一個可以隨時變換形狀的器皿,讓我心裡暗黑色的液體永遠被容納,無論是流淌還是翻騰,無論是凍成冰還是被煮沸。

我躺在床上,抱著小熊寬寬。董宇寬側躺在我身邊,用胳膊支撐著頭,安靜地看著我。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笑著說。

我點點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從前,在廣袤的‘萌萌森林’裡,有一隻特別可愛的小白熊,名字叫‘寬寬’……”董宇寬真的像給小孩子講故事一樣,繪聲繪色,娓娓道來。

我被熟悉的名字逗笑,忍不住問:“是你自己編的故事吧?”

“噓,別說話,閉上眼睛認真聽。”董宇寬提出了要求。

於是我笑著閉上眼睛,將懷裡的男主角寬寬摟得更緊,就這樣一邊聽著董宇寬天馬行空的鬼扯,一邊進入了夢鄉。

凌晨四點,我起來上廁所,順便瞥了眼窗外。天依舊很黑,恍惚間讓人分不清究竟是晚上還是早上。在這個時間的馬路上,我先後看到了清潔工、計程車、貨車、電動車,突然覺得真是沒什麼值得抱怨的。

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太陽每天都會照常升起,真好。

我拉開窗簾,揉揉惺忪的睡眼,一雙手臂從背後環住了我的腰,我自然地向後靠了過去。

“睡得好嗎?”董宇寬關心地問。

“很好。”我笑笑。

“是不是我的故事太有催眠效果了?”董宇寬還好意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