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第2/2頁)

得曦在哭了幾分鐘之後，終於可以斷斷續續地開始講事情的原委。

三天前的傍晚，得曦去海邊游泳。自認為游泳技術很高的她，遊著遊著卻發現自己離岸邊已經越來越遠，這時她才意識到有些害怕。得曦嘗試著矯正方向，卻突然感到腿部一陣劇烈的抽筋。得曦頓時慌了，在海浪的撞擊下，整個人也開始向下沉，她不停地用力伸蹬，卻根本力不從心。

原來溺水是這種感覺，原來死亡可以這麼隨意……得曦想著，被猛灌了幾口海水，意識漸漸不清晰。這時，突然兩隻手抓住了她，拼命地將她抱著向上拖。得曦模糊地眯起眼睛，發現救她的人居然是趙子欽。

“我果然是要死了，沒想到最後想起的還是你……”得曦不知道自己是說出了這句話，還是在心裡想的。

拖拽感越來越強，得曦的意識也在逐漸恢復。真的有人在救她，拖著她向岸邊努力地遊。得曦睜開眼睛用力確認，是他，真的是趙子欽！

趙子欽用力將得曦推向岸邊，對正在趕來幫忙的人大喊：“救她！”

來不及反應，三、四個人七手八腳地抓住得曦，將她帶離這冰冷恐怖的深淵。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海浪猛撲了過來，趙子欽瞬間被吞沒。得曦回過頭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趙子欽的蹤影，這時有另外兩個好心人衝進海里想要去救趙子欽，而得曦則被安全地抬到了沙灘上。

得曦渾身顫抖，大口大口地吐著海水。雖然自己已經毫無力氣，她仍然歇斯底里地衝著大海喊：“趙子欽！你回來！”

兩個救援的人無功而返，得曦發瘋一樣地向海水裡衝，被大家攔了下來。

“小姐，你冷靜一下，專業的搜救隊馬上就會趕到！”這是得曦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得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房裡。

護士走了進來，關切地說：“你被送來的時候，什麼證件都沒有，我們沒能立刻聯絡到你的家人。你現在可以把家人的通訊方式告訴我，我幫你通知……”

“護士小姐，有沒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在我之後被送進來的？也是溺水。”得曦打斷了護士的話，急切地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護士搖搖頭，說：“沒有，是你的同伴嗎？”

得曦失魂落魄地點點頭，說：“是我男朋友……他救了我……”

護士聽了之後有些感動，說：“你先好好休息，我會幫你關注著，如果一會兒有三十多歲的溺水男子被送進來，我一定立刻來告訴你。”

得曦就這樣等，等來了兩天後趙子欽的屍體被打撈上來的訊息，等來了警察拿來趙子欽生前留在酒店裡的遺物。

得曦一直哭，無法遏制，彷彿這一生的眼淚都在這幾天裡流光了。她顫抖著翻看趙子欽留下的行李箱，裡面有衣服、手機、各種證件，還有登機牌和酒店的發票。得曦這才知道，趙子欽在一週前就已經來到了三亞，而且跟得曦住在同一家酒店，為什麼會這麼巧？得曦開啟趙子欽留下的相機，一張一張地翻看，照片里居然全都是這幾天裡的她，在海邊穿著比基尼的樣子，戴著太陽眼鏡躺在躺椅上的樣子，在酒吧裡獨自喝酒的樣子……

趙子欽居然一直在默默地跟隨著我……守護著我？想到這裡，得曦彷彿聽到自己的胸腔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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