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微信提示音響起，是金津發來的語音：“小如，你在店裡嗎？我和我女兒正在你們書店門口。”

我立刻出去找她，看到她抱著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孩，齊劉海搭配肉嘟嘟的小臉兒，想必一定是好好。

我摸摸好好的頭，用逗弄小朋友的語氣說：“這是誰家的小可愛啊？”

金津溫柔地對好好說：“寶貝，問好了嗎？”

好好用稚嫩的小奶音說：“阿姨好。”

“你也好呀。”我模仿她的童音回應她。

其實有時候大人真的很奇怪，看到小朋友就會不自覺地讓自己的聲音和語調變怪，在小朋友的眼裡，會不會覺得大人們都很蠢？

金津對我說：“在家待得實在太無聊了，我突然想到可以來你們書店逛逛，順便也看看你。”

“熱烈歡迎。”我帶金津和好好在店裡轉悠起來，給她們介紹每個區域的書籍類別、文創用品和小玩具，好好玩得不亦樂乎。小孩子的快樂總是那麼簡單。

金津選了幾本適合幼童的書和幾個好好愛不釋手的玩具，我搶在她前面付了款，作為送給好好的禮物。

“本來想支援一下你們書店的生意，怎麼能讓你花錢，這多不好意思啊！”金津半玩笑半認真地說。

“我很難想象那個曾經跟我說‘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的人會因為這點東西跟我見外哦。”我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逛完之後，我帶金津和好好去了咖啡店，買了三杯飲品，又給好好選了個芝士蛋糕。

“真是不得了，我離開大陸的時候，書店還沒有這麼高階呢，現在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啊，簡直比商場還好逛。”金津感嘆道。

“是吧，時代和社會都在日新月異地發展嘛。”我喝了口咖啡。

“難怪你這麼喜歡這份工作，看得我也心癢癢的。好久沒有工作了，都快忘了是什麼感覺了，就記得有時候很累，有時候很委屈，但有時候又很有成就感。再看我現在，只知道什麼嬰幼兒產品好，孩子發燒吃什麼藥。”金津嘆了口氣。

“孩子很快就會長大的，多陪陪她也不是什麼壞事，再說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重出江湖，畢竟大學畢業證不是天橋下面買的。”我試著用輕鬆的語氣安慰她。

她被我逗笑，說：“你說什麼都對！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看著好好，就覺得特別神奇，她因我而存在，卻又完全不同於我，她帶給我的幸福感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了的。”

我相信她的感受，但卻無法感同身受，就好像沒有吃過糖果就永遠無法準確地描述出到底有多甜。

“我還用日記本記錄下了好好的很多趣事，等她長大了看看一定覺得特別有意思。我給你講講啊，我和孟遠讓好好從剛出生就自己獨立睡一個房間，一直到現在都是。前天深夜，好好突然大叫‘媽媽！媽媽！’，我被嚇醒，趕緊跑到她房間看她，她可憐巴巴地說：‘媽媽，我的小貓絨毛玩具不見了。’我幫她找了一下，結果就在她的身後。我告訴她：‘寶貝，以後你半夜醒來如果找不到小貓，就在自己身邊找找，不要喊媽媽了。’她答應了。結果昨天半夜，好好又一次大叫：‘媽媽！媽媽！’我又被嚇醒，跑過去看她，她笑嘻嘻地跟我說：‘媽媽，你看，我自己把小貓找到了！”金津講得惟妙惟肖，我也跟著大笑起來，摸摸好好肉乎乎的小手，實在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看我似乎很感興趣，金津繼續講：“還有一次，我教好好背古詩，可她怎麼都不肯學。我很生氣，吼她：‘你這麼不愛學習，乾脆我明天給你買幾隻羊，以後就放羊得了！’好好邊哭邊說：‘能不能今天就買！”

“哈哈哈哈……”我們笑作一團。

金津把好好抱在懷裡，非常自然地親了一下好好的額頭。我突生感慨，在我這麼小的時候，是否也被媽媽這樣寵溺地抱過？如果我的童年也曾有過這樣一幅畫面，我就應該知足。

金津手機響起，聽她說著：“你到了？好的，我們馬上出來。”結束通話通話後，她對我說：“孟遠來接我們了。”

我將她們送到門口，看到一輛凱迪拉克轎車停在路邊。見我出來，孟遠下了車，主動跟我打招呼：“賈如吧？你真是一點沒變。”

我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好久不見啊！你倒是有點‘幸福肥’了。”

孟遠笑著擺擺手說：“我這是標準的‘疲勞肥’。”

他確實比幾年前胖了一些，但依然西裝筆挺，商務範十足。

歲月是什麼？可能會讓人向前，也會讓人沉澱，可能會把人壓扁，也會把人捏圓。

“小如，那我們先走了啊，改天找你吃飯！”金津抱抱我，牽著好好上了車。

我笑著與他們一家三口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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