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宮在後宮的西北角,西北的一些宮殿安置的多是前朝的妃嬪,其實也無異於冷宮,自然,自從宇文澈登基以來,這些老太妃瘋的瘋,自殺的自殺,如今已經沒剩下幾個,至於梅貴妃本來就身受先帝寵愛,再加上自己的親妹妹成了新皇后,便是個過氣的太妃,也沒有過得太悽慘。

最起碼,這月明宮在西北角還是看得過眼的宮殿。

梅貴妃聽到小丫頭慌慌張張的回報,眉心一皺,無論怎樣,她已經是前朝太妃了,便是親姐妹,其實也不該有什麼交際,更何況賀若雪如今身為皇后,如此招搖不避諱的來她這裡,倒是太魯莽了。

她嘆氣:“雖本宮出去接駕吧。”

鳳攆後面跟著長長的隊伍,賀若雪每次出門必定是要無比氣派的。梅貴妃先一步迎出了宮外,略微福身,這鳳攆是她一輩子都沒有做過的,她同先皇后鬥法半輩子,終究到最後還是一場空,看著漸漸接近的當朝皇后,那個曾經躲在她身後的靦腆的妹子,不由感慨,真是的造化弄人啊。

和姑姑攙扶著賀若雪下了轎攆,身後跟著琥珀薔薇兩個大丫頭,再往後是兩排低垂著頭的小太監和小宮女。

“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梅貴妃福身行禮,恭敬而標準。

賀若雪從在遠處就打量著她這個曾經在宮中呼風喚雨的姐姐,她一身素衣倒是與從前的大紅衣衫相差懸殊,不過這張臉倒是一點都沒蒼老,在這好似冷宮的地方住了這麼久,雖然有些消瘦,不過氣色倒是好得很,比她這個皇后還要好呢。

她笑笑,聲音甜膩膩,虛扶了一下梅貴妃:“姐姐何須多禮,你我親姐妹,姐姐這樣倒是生分了。快起來、”

梅貴妃起身,臉上帶著笑意:“皇后娘娘身份高貴,這禮是萬不能少的。”

賀若雪的鳳冠隨著聲音的起伏而搖曳,一身的華服隱約透著金絲銀線的光芒。

“姐姐總是這般,大熱天的,咱們進去說話?好久不見姐姐,真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聊一聊呢。”

賀若雪拉起梅貴妃的手,兩個人朝著主殿走過去。

月明宮和長宣宮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賀若雪坐在主位,目光打量著這月明宮的裝飾,連一見像樣的擺件都沒有,真是有些簡陋,她實在想不明白,整日呆在這樣一個光禿禿的宮殿裡,梅貴妃居然還沒被呆瘋,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而梅貴妃也在打量這賀若雪,先帝走後,她就搬到了這裡,沒過多久,就聽聞賀若雪住進了她的長宣宮,這一住就是快三年。

三年間,她這個皇后妹子從來沒有來看望過自己,如今這人卻忽然來了,想來,是要不太平了。

這陣子,也偶爾會傳來皇后娘娘如何如何,小丫頭們私底下的鳳陽風雨她也曾聽到過,只是如今瞧了真人,才知道,那些鳳陽風雨竟然真的不是空穴來風,眼前的這個皇后娘娘和曾經那個在她長宣宮做客的賀家二小姐差距太懸殊。

想要看一個人是否有變化,眼睛是最不會撒謊和偽裝的,從前的賀若雪怯懦,但是眼神卻趕緊單純,而如今的皇后娘娘,縱然依舊握著她的手親切的姐姐長,姐姐短,可是那眼中的算計和打量卻是掩蓋不住的。

“姐姐這裡還清苦了些,明日本宮就讓內務府的重新給姐姐修繕修繕這宮殿,在家時,姐姐就是父親大人的掌上明珠,怎麼能這樣受委屈。”

賀若雪打量了一圈的宮殿,淡淡說道。

梅貴妃抿唇,今時早已不同往日,住在那裡,是否華麗又有什麼關係。

她淡淡的笑了,低垂著頭,曾經的那股子傲氣已經被這三年間的時光磨得漸漸失色。

“娘娘心中記掛,臣妾就已經十分感動了,這月明宮很好,我很知足。”

賀若雪面無表情,反正她也只是客道的說說而已,內務府那裡有時間在一個過氣的老太妃身上浪費銀子。

“既然姐姐說好,那便好吧,只是姐姐萬不要和本宮客氣,一家人總不能生疏了。”

梅貴妃笑了笑,算是回饋。

“對了,父親昨日特意派人送來一些雪山蘭牙,本宮特意帶了一些給姐姐,和姑姑,給姐姐拿上來。”

精緻的瓷盒裡裝著慶國公特意送來的茶葉,成色極好,光是輕輕的開啟蓋子,就能聞到一股子茶香。

梅貴妃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心下了然,怪不得咱們的皇后娘娘一別三年終於有時間來看望自己了,原來是因為雪山蘭牙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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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和姑姑說,姐姐以前在宮中總是歡喜這雪山蘭牙,本宮倒是不懂茶藝,還真是不知這雪山蘭牙好在哪裡。”

梅貴妃抬起頭,視線打量了這一圈的奴才丫鬟。賀若雪順著她的目光,心下了然,威儀開口:

“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和姐姐說些體己話,和姑姑,你親自在門口守著,沒有本宮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進來。”

屋子裡除了兩姐妹再也沒有他人了,梅貴妃起身,朝著睡榻旁的梳妝檯走去,開啟最下方的妝奩盒子,取了鑰匙開啟鎖,一支小小的瓷瓶漏了出來。

賀若雪起身,朝著梅貴妃走去,她這個姐姐最是聰慧,如今自己不過是提了一嘴,她就拿出了這個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