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永祥坊一家四合宅院內。

武母不捨的把武媚娘送到門外。

“母親,你回去吧,仙兒昨晚很晚才睡,今天酒樓休息,你就不用叫她了。”武媚娘提醒道。

昨晚她和陳仙兒說了很多,聊到很晚兩人才漸漸睡著,陳仙兒還是個小孩,比較嗜睡,所以到現在也還沒醒。

“嗯。”

武母是個傳統的女子,在家一般都是女兒做主,聽到她叮囑,點了點頭示意知道,可目中還是有著不捨和猶豫:“媚娘,遊歷都是男子才有的,你一個女子...”

還不待武母說完,武媚娘輕握住她老邁粗糙的手,眼神迷濛,語氣傲人道:“母親,我一直覺得掌櫃的有一句話,是所有人的金玉良言,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以前定下的,不一定是對的,以前沒有的,不代表以後也沒有,而女子笄禮前遊歷以前沒有,那就從我開始,說不定你女兒也能給天下女子做一個表率,開創一代先河呢。”

說完,輕笑的安撫著武母。

武母聽著那熱血的話語,心中雖彆扭,可既然是楊掌櫃說的,她也沒感覺到錯,最終還是跟著笑的點了點頭,叮囑路上一切小心,若是遇到困難,回來即可。

楊掌櫃的人心善,不會怪罪的,

說著作為一個母親為遠行兒女的關心話語。

她見過楊軒的次數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兩三次,期間說的話更少,可從那幾次的印象中,武母就看出了楊軒不壞,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所以即使見到女兒經常為其牽腸掛肚,一顆心都放在對方身上,也是沒有多言。

離別之情最是難受,武媚娘內心傷痛,面上卻是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口中連連應是,讓武母放心。

最後向她揮了揮手,一句:‘走了’,就揹著一個乾淨的青色行囊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因為是外出遊歷,為了方便武媚娘繼續女扮男裝,穿著裡面加了綿的青色衫袍,個子中等,身姿纖細,面容俊秀,頗有一份玉面公子的風采。

武母靜靜看著遠行的女兒,直到那道青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才回過神來,臉上有著片刻的彷徨,心中湧起空落落的感覺。

“嬸嬸,武姐姐沒事的。”

不知何時,武母身後,陳仙兒已經走了過來,見她失落彷徨,頓時輕聲安慰道。

她已經快要築基了,豈還會如常人那般嗜睡,在武媚娘起身之際,其實就察覺到了。

可是離別,最是傷痛,陳仙兒不願最後哭哭啼啼的送人離開,等了片刻,在武媚娘轉身離開之際,才輕聲走了過來。

武母先是驚訝,隨後摸著陳仙兒的小腦袋欣慰道:“嗯,沒事,嬸嬸只是人老了,心思就多想些了。”

陳仙兒眯著小眼睛,享受武母如母親般的撫摸,嘴角微翹,不自覺的笑成了月牙狀。

武媚娘一人揹著行囊,走出永祥坊,面前有著一條岔道,一條是直通西門的,出長安城最快,另一條,是通往東門的,要路過繁華熱鬧的朱雀大街,路長一些,可那路上,有著雀仙樓在。

武媚娘連想都沒想,便往東邊岔道上走去,或是習慣,或,就是想要多看一眼這繁花似錦的長安城。

走了片刻,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有見到武媚孃的,大都點了點頭。

甚至有著幾個相熟的,親切問候。

武媚娘也是一一回應,舉止禮貌,沒過多久便來到去雀仙樓門前。

此刻還只是早上的八點許,大門緊閉,因為今天休息,所以也沒人來,武媚娘凝視了這熟悉的雀仙樓片刻。

最後微微一笑,傾國傾城,天地失色,她嘴角微翹,一個轉身,從朱雀大街的最中心,往日君王行駕也走的一條路線,徑直往東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