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架跑車轉進陽明山的豪宅社群,蘇允恆一邊駕駛著方向盤,一邊看著立在手機架上的手機螢幕,上頭顯示著遺失手機的定位。

他開啟了蘇盈盈的手機定位,顯然她並沒有發現。他照著手機定位最後顯現的位置,找著這棟豪宅,假使沒猜錯的話,此處應該是登記在徐政廷名下。徐政廷把蘇盈盈帶來這裡,是打算免費出借房子,還是另有打算?

蘇允恆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著那幢豪墅,深邃的黑眸微凜,若有所思。

接下來,他極富耐心的等待。

約莫一個多鐘頭後,足足有兩個人高的雕花白鐵門開啟,他看見接走蘇盈盈的那輛黑色跑車駛出。

隨著鐵門開啟,他挪動角度,看見鐵門裡邊的前院裡,蘇盈盈雙手環抱住自己,佇立在那兒,目送徐政廷的車離開。

距離太遠,他看不清她臉上表情,只能從她的肢體語言推敲出,她應當是處在茫然不安的狀態。

看來,利用完孫如瓊,她仍是找得著援兵,短時間之內,她不可能走投無路。

他倒想看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望著白鐵門又緩緩?上,佇立於門前的纖細人影,轉開身步入屋裡,蘇允恆眯起眼,握住方向盤的大手微微發緊。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就在剛剛。

過去,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透過什麼方式看見她,她永遠一身嬌氣,目中無人,透過眼神將周遭的人分門別類。

成長過程中,除了母親,蘇盈盈這個人,幾乎佔據了他全部少年時光。

她成了他生命中,一個古怪、尷尬,卻又不得不的存在。

她視他如仇,他亦無法視她如親,礙於母親的勸導,恨不得,卻也愛不得。

然而,她的名字無所不在。青春期,求學階段,當兵,出國深造,她的名字總會透過各種方式傳入他耳底。

通常,這些「方式」往往是負面的,不利於他的。

他當然知道,站在她的立場來看,他的存在充滿威脅性,她容不下他。

以世俗的道德標準來看,恐怕她對他們母子所做的那些惡事,並沒有錯,更不該受到懲罰。

但,站在他的立場,他一樣容不下她。

長久以來的容忍,被迫?綁在一起的命運,至使他對這個女人充滿複雜的情感。

他想,這份情感應該是恨吧?

她無所不用其極,想將他們母子倆逼入絕境,極盡能事的羞辱他們,他們躲無可躲,到最後忍無可忍。

「允恆,對不起,是媽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跟我一樣」

母親終日以淚洗面,甚至興起了自殺贖罪的念頭,若不是他溫言相勸,恐怕母親早已在他的人生中永遠缺席。

「允恆,我們什麼都不要,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