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他們不爭不鬥,即便他們躲在暗處,過上安靜的生活,蘇盈盈這個跋扈的嬌嬌女就是不願放過他們。

那年聖誕節的晚上,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傳說中的「姊姊」,他清楚看見她眼中的憎恨,從那時起,他知道,他跟這個女人永遠不可能是親人。

他從來沒把蘇盈盈當作姊姊。

於他而言,她不過是一個與他有著切不斷的關聯,人生路上不同道,卻被迫命運?綁在一起的蘇家人。

「蘇」,這個姓氏是一個詛咒。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

若不是母親盼望他能認祖歸宗,他並不稀罕這個姓。

他遵照母親長久以來的勸導,不與蘇盈盈為敵——即便她對他們母子做盡了各種惡劣事?。

然而,他們的忍讓不發,迴避躲開,反使她變本加厲,不斷進逼傷害,次次加重,甚至害得母親精神壓力過大,長年飽受憂鬱症所苦,幾度自殺未遂。

於是他忍無可忍,主動向父親提出認祖歸宗的要求,開始積極爭取父親的重視,將長年來刻意低調壓抑的商業才能展現出來,讓父親明白,他比那個只會跑趴炫富、被寵壞的蘇盈盈,更有資格繼承公司。

「別用你那雙骯髒的眼睛看我!」蘇盈盈驀然爆出一聲嬌斥。

優美的薄唇一抿,蘇允恆猛然握緊了箝制於掌的皓腕,另一手摘去了她臉上的墨鏡。

驟然失去保護色,蘇盈盈怔愣,美目與蘇允恆相接,在那雙異常成熟深沉的黑眸中,看見了狠厲的冷酷。

可她不怕,惡狠狠地反瞪回去,嬌顏盈滿痛恨與憎惡。

「誰才是那個真正不要臉的人?」他揚唇而笑,語氣無比輕柔。

聞言,她瞳眸緊縮,紅唇微顫,臉上的恨意越發濃烈。

「是你。」他說:「真正不要臉的人,是你,蘇盈盈。」

「你才不要臉!」

「罵了我這麼多年,結果,真正的雜種是你。」他目光冰冷的直戳她的痛處。

她渾身不住的顫抖,羞愧與憤怒,兩種情緒將她殘存的理智淹沒。

「你閉嘴!」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桎梏,她放聲尖叫。

「不想接受事實嗎?還是,沒有人願意可憐你,幫助你看清事實?」

他面帶微笑,語氣平靜,卻字字見血:「讓我來告訴你,我才是蘇家的繼承人,我才有資格姓蘇,而你,當了二十九年的假公主,跋扈夠了,囂張夠了,接下來輪到你嘗試看看過去我們母子所受的罪。」

她瞪著他,眼中是清晰可見的難堪,面色蒼白如雪,紅唇不可抑制的輕顏。

「命運真奇妙,不是嗎?」他兀自笑道:「眼前看來,你才是那個應該滾出蘇家的雜種,過去你加諸在我們身上的一切,還真是諷刺。」

「你到底想怎樣?」她美眸睜瞪,恨不能以眼為刃,刨下那張可恨的俊臉。

「我只是來向你預告,接下來你要遭遇的,要忍受的,要嘗試的羞辱與折磨,遠超乎你能想像的程度,所以,蘇大小姐,請你好好加油。」

看見他露出俊雅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蘇盈盈産生了錯覺,以為自己看見一匹狼,明明在笑,卻露出森森白牙,準備咬斷她的頸。

事已至此,她終於明白,她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蘇允恆已徹底取代她,她不再是蘇家公主,爹地拿回了她擁有的一切,她什麼都沒有了。

蘇盈盈用力抽回了手,拉開車門,跌跌撞撞下了車,朝反方向直直走去,單薄身影顯得狼狽落魄。

蘇允恆坐在車裡,冷眼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人行道盡頭。

計程車減速下來,停靠在花園別墅前,後座不見動靜,司機好奇轉過頭,覷著那個一身貴氣,但發絲淩亂,一臉恍惚的狼狽乘客。

「小姐,到了。」司機見她雙眼紅腫,兩手緊緊環住自己,一動也不動的呆坐著,不由得出聲提醒。

蘇盈盈這才驚醒回神,美眸慌亂的聚焦。望向窗外,發覺回到借宿的豪宅,她才鬆了口氣。

她推開車門便要下車,卻讓司機喊住:「小姐,你還沒付車錢。」

她愣住,下意識低頭一望,看見空蕩蕩的兩手,驀地,腦中掠過心愛的愛馬仕提包被扔出車窗外的畫面。

礙於自尊心作祟,下車後她沒去撿包可好了,她的皮夾以及手機全在提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