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從蘇允恆口中聽見他的真心話,她在乎的,就已經不再存在。

盡管早已猜到,蘇允恆最終會選擇與南昌金控的千金結婚,亦已發覺兩人的感情已生變,可她對他依然有著期待。

其寶,她慢慢發覺,蘇允恆變了,變得不再是從前她認識的那個人;抑或,他根本沒變,而是她從未真正認識過完整的他。

或許,蘇允恆只有在歐盈盈面前,才會顯露出最真實的那個他。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倪佳瑋崩潰大喊。

歐盈盈蒼白著臉,始終不敢回頭。

「我可以接受他跟何姿瑜結婚,因為我知道那是迫於身分,不得不這麼做,但是我沒辦法接受他竟然跟我說他愛上了你!」

歐盈盈驀然轉身,極力反駁:「他胡說!他怎麼可能愛上我,你自己想也知道不可能,那是他騙你的!他為了讓你死心,才故意扯這種荒謬的謊話!」

蘇允恆瘋了嗎?居然對倪佳瑋說出這種話他一定是瘋了!

倪佳瑋淚流滿面的笑說:「我一開始也不相信,我也覺得他在騙我我也覺得這是個很惡劣的謊言,只為了甩開我,竟然用這麼拙劣可笑的謊來糊弄我。可是剛剛我看見了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

面對倪佳瑋的指控,歐盈盈面色越發蒼白,已然無法再用自欺欺人的態度,否認事實。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這是不對的!」倪佳瑋對她吼。

「你們曾經是姊弟,就算沒有血緣關系,過去你們還是一樣是姊弟!」

「我從來沒把他當作弟弟!」歐盈盈下意識脫口辯駁。

「那允恆呢?他也沒把你當成姊姊嗎?」倪佳瑋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歐盈盈咬緊下唇,嬌顏已不見一絲血色。

她從沒想過,她跟蘇允恆的事情會曝光,更沒想過,原來在外人眼中,他們的曖昧竟是這麼不堪

「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是不是你迷惑了他?你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肯罷手?」倪佳瑋認定一切是歐盈盈的陰謀,痛心地指控起她來。

歐盈盈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少誣賴我!我沒有!蘇允恆會跟何姿瑜結婚,不會跟你,所以你不必替他瞎操心。」

撂完話,她轉身提步,奔離了倪佳瑋的視線。

抬起紅腫的眼,怔怔望著眼前那扇門,歐盈盈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這裡,只記得當她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這兒。

這間僅有四層樓的老舊公寓,住戶大多已遷出,僅剩零星幾戶,蘇允恆母子的舊家就買在四樓。

聽說當初建屋時,四樓曾經發生過意外,有工人勞累過度暴斃身亡,因此落成之後,四樓一直有鬧鬼的傅聞,導致這層樓一直賣不掉。

因為地段好,價格便宜,蘇允恆母子買下四樓最便宜的房子,十多年來一直住在這裡。

中間有幾年,楊雨?因為受不了鄰居的指指點點,帶著蘇允恆避走中部,後來卻又挨不過蘇智仁的霸道,最終仍是遷回臺北。

她來過這裡好多次,每一次都是來耀武揚威,要不就是撂話警告唯一一次的例外,就是那天,在蘇允恆的房間

濃烈的情愫,在心中流淌而過,更多的是複雜的愛恨糾纏。

她抬手握住門把,明知不可能,仍是下意識試著推開大門。

奇異的是,門居然沒有上鎖,她順利推開門,步進空蕩蕩的公寓。

也對,蘇允恆他們早已經搬離這裡,裡頭除了一些老舊堪用的傢俱,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也不怕竊賊光顧。

蘇允恆看起來那麼無所謂,總是一副冷漠淡定的模樣,其實他骨子裡還是很念舊的吧?

搬離之後,他沒將這間充滿陰晦回憶的公寓賣掉,也沒找人來清空屋內雜物,始終保持原貌,彷佛一開啟這扇門,便會重返往昔的日子。

往昔的日子對蘇允恆來說,應該很艱難,很灰暗,很痛苦吧?她不懂,這些回憶有什麼值得儲存的?

換作是她,肯定會第一時間清空這裡他究竟在緬懷些什麼?

再往裡面走,推開那扇房門,切亮電燈開關,老舊燈泡發出接觸不良的嘶嘶聲。

昏暗光線下,她站在房間中央,環顧這個充斥著純男性物品的房間。

十多年來的夜晚,他都在這個房間入睡,入睡之前,他都想些什麼?揣想著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她走向擺在角落的單人床,在床沿坐下,望向卡在床與矮櫃中間走道的那把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