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上哪兒?我送你吧,姊姊。」

蘇允恆故意停頓了下,加重了最後一句的稱謂詞。

蘇盈盈恨得咬牙切齒,壓根兒不想跟他有任何交談。

面對她難能可貴的沉默,蘇允恆笑容更盛。「王秘書的勸告,你沒聽進去嗎?他可是真心為你好。」

這可一點也不像她。過去的蘇盈盈,是呼風喚雨的百億千金,身為她深惡痛絕的「異母弟弟」,只要一對上眼,她不是冷嘲熱諷,便是當著旁人的面給他各種難堪與羞辱。

蘇盈盈表情明顯一僵。他怎麼會知道她跟王秘書透過電話?

「很不巧的,你打給王秘書的時候,我正好在他旁邊。」讀透她的心思,蘇允恆含笑說道。

「你是故意來這裡堵我的?」她立刻會意過來。

「你刷了爸的附卡,銀行的人當然要來知會一聲。」

聽見他那聲親暱自然的「爸」,蘇盈盈瞬間像炸毛的貓,氣急敗壞的摘下墨鏡,美目淩厲地瞪住他。

「他才不是你爸!你給我滾遠一點!」

蘇允恆的眼神浮現一絲同情,語氣卻充滿嘲諷:「如果他不是我爸,那麼他也不會是你的。」

聞言,蘇盈盈眸光浮現恨色,然而神情又有絲急於逃避的狼狽,矛盾不已。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他涼薄的問,頗有看笑話的意味。「要等蘇董娘從美國回來嗎?可是她回來又能改變什麼?還是,你要繼續自欺欺人的當自己依然是蘇盈盈?」

「我本來就是!」她炸毛的低嚷,伸出一隻手去推他胸膛,想將他推遠。只可惜,昔日曾被她一把推倒在地的瘦高少年,如今已是高大強壯的男人,她掌下的那片胸膛,堅硬如石塊,無可摧折。

蘇允恆一臉憐憫的微笑凝視她,慢條斯理的握住她那一手。

她的表情頓時僵住,浮現濃濃的嫌惡,嬌斥:「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好可憐。」蘇允恆輕輕吐語。

她愣住,久遠的記憶一瞬回潮。

——記憶湧向二十歲那年。

那年聖誕節她特地從美國飛回臺灣,目的是為了阻止爹地與那對不要臉的母子過聖誕節。

「盈盈,你一定要回來過聖誕,不然你爸就會跑去跟那個死要錢的狐貍精黏在一起,那個雜種也會趁機跟你爸討這討那的。」

彼時,她人在紐約公寓時,接獲母親的越洋電話,催促她趕回臺灣。

她氣炸了,立刻透過父親在航空界的人脈,在聖誕節前夕弄到了一張飛臺灣的頭等艙機票,行李也沒帶便搭上飛機,風塵僕僕的殺回臺灣。

趕到父親準備前往餐廳時,她特地到公司堵父親,佯裝給父親一個驚喜。「su「p「ise!」

當她出其不意的出現在父親面前,父親那張老臉明顯有些僵硬,雖然僅只是幾秒鐘的瞬間,可觀察力敏銳的她依然察覺到了。

「盈盈,你不是說要留在紐約跟文凱一起過聖誕嗎?」父親隨後便裝出一臉驚喜的笑容問道。

她藏起心中的怨慰,上前挽住父親的手臂,靠在他肩膀甜甜撒嬌。

「因為我想爹地了,所以臨時決定回來臺灣跟爹地一起過呀。」

她故意停頓一下,一臉害怕被拒絕的瞅著父親,問:「爹地該不會已經跟別人有約了?我搭了這麼久的飛機回臺灣,爹地不會丟下我,跑去跟那些不重要的人應酬吃飯吧?」

蘇智仁笑容一頓,對上寶貝女兒盈滿期望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虛。

「本來是有場商業應酬,不過既然你特地回來,爸當然要好好陪你。」

蘇盈盈心中暗笑,挽著父親走進電梯,欣喜地說:「就知道爹地最疼我了。我已經讓媽訂好餐廳,我們去吃爹地最愛的日本料理。」

人家說:窮養兒,富養女。放眼政商界,哪個老董不疼女兒,蘇智仁只有這個女兒,自然是捧在掌心上。

「好好好,都聽你的。」蘇智仁無可奈何的笑笑。

那晚聖誕夜,一家人吃了飯,又在蘇盈盈的撒嬌央求之下,去搭了摩天輪,在百貨廣場前的聖誕樹前拍照留念。

「啊,我要去買個東西,爸,媽,你們先回家吧,我一會兒就回去。」

蘇盈盈推開車門,從賓利轎車後座下來。

「這麼晚了,直接讓小王送你過去,我們在車上等你。」蘇智仁擔心的叨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