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前他的地位,確實是個搶得寶座的王。

而她,卻是那個被拉下王座的廢後。

思及此,濃濃的不甘湧入心底,蘇盈盈咬緊紅唇,甩頭欲走。

「姊姊。」

驀地,這句極其諷刺的稱呼,重重擊落在蘇盈盈心上。

纖瘦身影僵住,硬生生的停在原地,沒有回頭,卻也不敢繼續往前走。

蘇允恆撿起少了一邊鏡架的墨鏡,慢條斯理的信步繞到她面前,而後再次將墨鏡遞給了她。

蘇盈盈不接,眸凝冷霜,豔容僵白的回瞪他。

「這樣喊你,可以嗎?」蘇允恆故作恭敬的問道,俊顏卻高懸著諷笑。

「蘇允恆!」她氣紅了臉,胸口如浪的上下翻騰。

「你總算記得我叫什麼名字了。」整整高出她一顆頭的高大男人,似笑非笑的說道。

她瞪著他,死死地瞪著,倘若此刻手中有一把刀,她一定毫不遲疑的刺進他心髒,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像你這樣的雜種不配姓蘇!」

「那你就配嗎?」他斂起笑,淡淡反問。

她一噎,抄起手拿包就往那張可恨的俊顏摔去。

更快地,他抬起另一手,在半空中截住她。寬厚的大手緊緊圈握她的手腕,緊得好似一隻鐵環,箝困住她。

「放開!」她扭動手臂,掙紮起來。

蘇允恆低垂眼眸,冷冷地注視著她,盡管嘴角仍上揚,笑容卻透著教人窒息的森寒。

「你知道嗎?今天這一切,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他語帶微笑,目光卻好似北國之雪,冷冽凍人。

她死死瞪他,皓齒一鬆,紅唇輕顫,並非害怕,而是過度憤怒所致。

「是你害我的!若不是你這個雜種的存在,今天的一切不會是這樣!」

「看來你還沒認清事實。」

蘇允恆音調輕快,表情愉悅的看她像個鬥敗的王,落魄且狼狽,全然沒了昔日趾高氣昂的女王範。

驀地,握在她腕上的大手一個暗暗使勁,蘇盈盈蹙起秀眉,抑下吃疼的低呼。

正當她想掙脫他的桎梏時,那張白皙光滑的俊臉湊近,凝視她的雙眼,寒光湛湛,彷佛兩把刀,一層層割下她的自尊。

他含笑,語調無比輕柔的低語:「究竟誰才是那個雜種?」

嬌豔臉蛋一瞬刷白,顫抖的紅唇,驚惶的目光,眼前這個蘇盈盈,好似換了個人,與從前每次出現在他面前,便是對他冷嘲熱諷,毫不留情予以羞辱的女人,判若兩人。

蘇允恆揚起嘴角,冷笑,而後松開了手,看著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蘇家千金,在他面前落荒而逃般的離開。

「姊姊,再見。」

聽見背後傳來蘇允恆低沉的道別嗓音,蘇盈盈當真恨透了這個男人。

打從十四歲那一年知道他的存在,她就恨死了他,但這份恨意,沒有這一刻來得這般深。

顧不得旁人愕然的注視,以及那些耳語與指指點點,蘇盈盈僵著臉,美目微紅,快步躲進電梯裡。

金屬門闔上,望著倒映在鏡面中,那樣狼狽無措的自己,蘇盈盈下意識想拿出墨鏡遮去臉龐。

下一秒,她腦中浮現男性大手執著墨鏡的畫面,又想起斷了一邊的鏡架。

「王八蛋!」教養甚好的她,忍不住脫口低罵。

她發誓,總有一天,她會把今日的屈辱,向蘇允恆連本帶利討回來!

浪漫的「卡農」旋律,在專業的弦樂隊演奏之下,緩緩響起,穿著名牌訂制婚紗的新娘,拖曳著長長的雪白裙擺,步進了婚禮會場。

蘇允恆坐在底下觀禮,目光卻不在新郎或新娘身上。

他低眸,望著手中的貓眼墨鏡,面無表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