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雲雁回的綵棚生意還是那麼多,娘子們圍著要撲鮮花小動物,最受歡迎的是鮮花小熊,粉紅色的花豬也不錯。

有智生他們幫忙,雲雁回就輕鬆多了,揣手坐在角落裡的小馬紮上,和智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書讀得怎麼樣了?”雲雁回問他。

這幾年他們跟著雲雁回一起,也賺了些錢,在雲雁回的提議下,智生就開始讀書。一開始也沒有上全日制的書院,但是有問題也儘可以問那些住在寺裡的書生們,很多人還是會熱情解答的。

到了四年前,大相國寺裡也辦起了書院,是福利性質的那種,智生便進去讀書,後正式還俗苦讀,準備日後科舉出仕。

不過智生心態很好,這年頭能考中的是少數,何況他選擇的還是進士科,五十少進士,想考上多難啊。不過相對兩個哥哥的充滿期盼患得患失,智生的心態好多了,他日後能坐館做先生也不錯了,經商也不至於餓死。

這會兒智生便道:“也讀到一些問題,出了節準備求教老先生。”

“加油,這個我幫不了你,我一看四書五經就頭疼。”雲雁回比劃了一下。

兩人閒扯了一會兒,便看到綵棚咋咋呼呼鑽進來一個人,引得娘子們紛紛避開到兩旁。這人還不自知,兩步走到攤位前,片腿兒翻了過來,蹲在雲雁回面前。

“雁哥兒!”

這人比雲雁回高大,而云雁回正好坐在角落裡,他往面前一蹲,還挺有些壓迫感。

“噯,叫什麼呢?給你發隨年錢了。”雲雁回懶洋洋往後一靠,說道。

“叔叔,新年如意。”這人便笑嘻嘻地喊了,正是雲雁回的表外甥鄭凌。

這小子今年都快加冠了,之前花了幾年時間,把雲雁回那副大相國寺美食節圖畫完了,也在畫壇引起了一定轟動——說起來大相國寺的美食節,經過這幾年的發展,也成了開封一大特色,聞名天下,外地來客竟相參加。

現在更是由鄭蘋在緙絲,是個大工程,但是完成之後必然要一鳴驚人。鄭蘋因為與傅雲灃在一起後,漸漸也走出了往日傷痛,心情一好身體就大好,便能繼續緙絲了。

而現在又不必靠她緙絲養家,所以緙這個畫,完全是為了支援她兒子和孫外甥的事業,也能成就一下自己的藝術。

鄭訓那邊,也不知想法有沒有因為鄭凌小小的成就而改變,總之現在鄭凌暫時是家裡安排在鴻臚寺混著,一個月倒有二十天休假,剩下十天點個卯就回來,業餘時間不是畫畫就是玩兒了。

雲雁回聽得開心了,真個從懷裡摸出一串紅線串著的銅錢,共有一百個,遞給了鄭凌。

鄭凌開開心心收了。

這隨年錢差不多等於現代的壓歲錢了,但是規矩有所不同。現代有的地方是沒結婚的都可以收紅包,結婚了就該給別人發,還有的是成年了即收不到紅包。有的一般成百上千,還有的只給小數額的包。

汴京呢,都可以收,但是按照對方的年齡來發。比如,對方要是十歲,就發十個銅錢,這也是為什麼叫“隨年”錢的原因,隨著年齡來發。

也有例外,就是像雲雁回這樣,不給實歲數,給一百個銅錢,其實是在祝鄭凌長命活到一百歲。

鄭凌也是外出拜年回來,經過這裡便來坐坐。

現在拜年的方式其實很多,流行寄“賀卡”,畢竟冬天下雪路滑,一家家走特別麻煩。還可以打發子女,就像鄭凌,出去拜年。

雲雁回與他約了過幾日他那邊不忙了,就來家裡住兩日。

鄭家對於鄭凌和這邊交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要在那兒睡,只要不太頻繁,也不會多說,但也不干涉,不幫忙準備禮物什麼的。

鄭凌還在這裡撲了兩局,沒花錢,也沒撲到,然後悻悻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