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教做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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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藝人極其重規矩,師徒如父子絕不是說說而已,因為師父教的是吃飯的手藝。而且,像說話這門藝術,看上去簡單,一張嘴嘚吧嘚下來錢就到手了,其實極其不容易。
此時不如現代資訊發達,教育程度也不高,從如何把握市場流行進行創作,到如何給觀眾下釦子——即留懸念,如何掌握節奏,若是靠自己摸索,不知道得摸索多久。
且不說這技術了,你要是沒師父領著,沒人教江湖黑話,和同行交流都做不到,鐵定被排擠。像大相國寺僧人這樣不用怕排擠的,基本屬於個例。
張山人的弟子中有年紀和他差不多甚至大一截的,照樣得把他當爹一樣伺候著。有年紀夠做雲雁回爹的,也得把他當爺叔,就因為張山人和雲雁回論平輩。
更因為張山人和雲雁回這麼論了,很多其他行當的藝人,因為彼此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也得看著張山人的面子,至少不敢在輩分上佔雲雁回的便宜。
張山人和雲雁回聊過幾次,就覺得這小孩不簡單,江湖人眼利,可以看出來雲雁回在俗講僧中的地位,從談話中,又聽得出其對話本的熟悉。
張山人自己心中斷定,必然有幾齣本子是雲雁回自己創作的,只是雲雁回不提,他便也不說破罷了。
光憑雲雁回的年紀能有這手藝,張山人也願意把他當平輩。
雲雁回被請到張山人旁邊坐下,藉著燈光,張山人看清楚了雲雁回臉上那點青色的印記,“嚯,小老弟,你這是折鞭了啊?”
折鞭就是捱打了的意思,雲雁回摸了下眼睛,和張山人在一起,他也不自覺滿嘴暗語了,“嗨,那日倒黴,街上兩個衙內打架,結果鞭著我了,已塗了藥,快抹作恢復)了。”
張山人一聽放心,安排弟子出去買果子來給雲雁回吃。
因為張山人的弟子們肯定都是可靠的,雲雁回也沒有調開他們,對張山人說道:“那日因開封府的嘴嚴,沒探到來歷,今日裡巧了,我同師兄擺攤,竟又遇到那衙內,還對盤動手)了。”
張山人一聽,便知他們是結下樑子了,“亮耳目打聽清楚)了?”
不得不說張山人是老江湖了,他不問雲雁回如今要怎麼樣,而是直接問這人的身份打聽清楚沒,便是預設可以配合雲雁回搞那人了。
雲雁回點頭,將周惠林的出身告訴他了。
張山人頓時明瞭,“既是工部的,爛汙黑歷史)定多了去,光是相國寺,就幫修過不少橋路吧?我倒是依稀還聽說過,他爹是個臭子點好色之人)。”
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地不說話了。
這時,張山人的弟子也拿著果子回來,雲雁回便吃著果子和他聊天,近三更的時候,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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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子民可能是最不怕事的,生活在天子腳下,便是皇帝想要他們拆遷,他們也敢做釘子戶,更不用說為了一頭豬的事情去麻煩官家了。
所以在山東老家會被打壓的張山人,在這裡是風生水起,他在自己的作品是暗諷時事,嘲弄官員,常常成為流行。
御史風聞奏事,民間傳說有些御史就會微服聽張山人說諢話,然後再行調查參奏。
還有些時候,但凡民間傳出哪些罵官員的話,張山人都會被請去喝茶,因為懷疑是從他這裡流傳出去的。這都已經成為張山人的標誌了,他若是不諷人,人們反而會失望。
不過,張山人在汴梁,就從來沒有因為在諢話裡暗諷出過什麼事,這誠然與他知道分寸有關,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汴梁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