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個可能!”

“哥,會不會是你們楚家?”秦三兒看了他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問出來。

楚明宇一陣心驚,他扶著額頭,恐懼如驚濤駭浪席捲了他整個身心,按幕後黑手的能量級別,像是楚家人可以辦到的事情,可是,從外公開始,一家人家風嚴謹,一向提倡爵祿可以榮其身,不可榮其心,這樣的一家人,有誰能做出如此大奸大惡之舉。

“不,不可能,絕不會是我們楚家人。”

秦三兒點點頭,楚家人在政壇盛名已久,一向頗受好評,楚老爺子就像一杆大旗,誰都不敢偏離方向。就算楚明宇這幾年在金融圈打拼,也從來不敢仗勢欺人,只是憑著人脈順勢而為,走的都是正常渠道,或是在投標時以出價最高勝出,或是方案有創意拔得頭籌,就算有關部門真的來調查,一切也都有理有據,沒有損害國家利益、以權謀私的情況。

“楚家確實沒有能做出此等行徑之人!”

秦三兒沉吟著慢慢說道,他們兩個目光相接,裡面的內容都十分複雜。楚家的人做不出來,那麼,是什麼人在幕後隱藏了二十多年,一直把雲飛舟攥在手中,直到為了拆散楚明宇和雲繹心,才刻意的把他送回到他們的生活中呢?

楚明宇愁眉緊鎖,在短時間內設想了很多可能性,發現自己的腦洞越來越大,他命令自己冷靜,慢慢的梳理一下陳年往事。

就這樣,十年前雲繹心高考之前,他們兩人的那次西北之行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那是他六歲離開陳海逸之後,事隔十六年再次與父親相見。

一路上,兩個小情侶說說笑笑,將枯燥的長途旅行變得像春遊一樣有趣。直到火車到了西寧,兩個人必須下車了,楚明宇才發現自己的快樂一直都是刻意的,想到兩個小時之後就要與自己真正面對面的那個男人,他的腿是抖的,渾身上下都是軟的。

2個小時的大客車,楚明宇再也無法在雲繹心面前扮演一個沒心沒肺的小男友,他一直將目光放空,似乎被窗外蒼涼壯麗的大漠風光所吸引,片刻捨不得將目光收回。

雲繹心知道他是第一次來西北,以為他是好奇,所以也沒打擾他,任他將注意力都放在窗外,不知不覺就靠在他的肩頭上睡著了。

如果不是心裡壓著一塊大石頭,楚明宇確實愛死了雲繹心長大的地方,那是一片通透而乾淨的世界,天空澄碧、白雲悠悠,目之所及就是碧草如茵的大草原。浮雲般的羊群,棕黑相間的犛牛,星星點點地徜徉在青草和野花叢中。穿著藏服的藏民,騎著駿馬悠然地在草原上緩緩而來。遠處,山巒起伏,偶有雄鷹飛過的身影,蓮花般的蒙古包散落在白雲深處。

難怪雲繹心是這樣一副質樸直率的性子,整個人就如水晶一樣透明,這樣的水土當然養育出這樣的女孩。

大客車逐漸駛入戈壁灘上的一座小城,那是無數將青春獻給西北的學者和軍人們幾十年間一點點修建而成的駐地,整體建築風格都簡樸而方正。

雲繹心醒過來,揉著眼睛,還不忘了向楚明宇介紹,往那邊走是花崗岩紀念碑,這邊是曾經的試驗場,現在要建成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了。

楚明宇含笑聽著女友百靈鳥似的嘰嘰喳喳,到了她的一畝三分地,這丫頭整個人都活泛起來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下車,突然,雲繹心整個人身體一頓,手裡的行李直接扔給男友,然後就尖叫著跑向一箇中年男人。

“爸爸!”

楚明宇瞬間腦袋放空,周圍的一切人與物都轉瞬間離他好遠好遠,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了三個人,傻站著的自己,和十米處那對父女,女兒整個人小鹿一樣撞進那個飽經風霜仍然一臉英俊的父親懷中,父親的微笑和藹、深沉,但微微抬起的眼睛卻充滿了複雜的愧疚,看向十米外的他,那個真正該稱他為爸爸的人。

雲繹心拉著那個男人走過來,楚明宇覺得她的說話聲都像來自於外太空,因為自己的心跳聲、太陽穴的脈搏聲都太大了,妨礙了他的聽力。

“明宇哥,這就是我爸爸!”

“叔叔好!”楚明宇機械的說了一句。

陳海逸一愣,但隨即便浮出一個微笑,那個笑很溫暖、暖到讓楚明宇的鼻子發酸,中年男人濃眉下的那雙有著深深魚尾紋的大眼睛依然有種無法比擬的俊逸之氣,看向他的時候充滿了感情,他拍拍男孩的肩膀,順手接過他的行李箱:“孩子們,回家!”

在計程車上,楚明宇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時不時的,他的目光就沉重的落在坐在副駕駛的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安靜的坐著,他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側後面,他看起來很高,但也很瘦,頭髮是剛剛理過的樣子,有很多白髮露出來,但天然的波浪一樣的捲曲感又帶著一種優雅。

就算只是小半個側臉,楚明宇也看得出這個男人的衰老,他的臉在西北的自然條件下,在他野外工作的磨礪下,面板很粗,也有很多細紋,但英俊的男人無論皮相多麼粗糙,那種勻稱的頭骨輪廓、精緻的臉部線條所組成的帥氣骨相,就是從後腦勺看起來都是英俊的。

雲繹心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小臉很可愛的湊過來,小聲小氣的和他耳語:“明宇哥,你是不是緊張啊?”

楚明宇實實在在的點了點頭,他確實緊張,這輩子都沒這麼緊張過。

雲繹心的小手拍拍他的大手:“真不用緊張,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以後你就知道了!”

楚明宇低頭笑了一下,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雲繹心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是男友的親生父親,並且在他六歲的時候就拋下了他,跑到天邊一樣的大西北,十六年都沒看過自己的兒子,她還會說這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嗎?

楚明宇覺得,小小的計程車上,是世界上最心酸的一種相聚。但他沒想到,計程車的後面,在一輛不起眼的當地牌照的捷達車裡,還有一種更心酸的守望,楚瀟瀟從車輛偶爾的拐彎相錯中,一點一點的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樣子,眼淚終於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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