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閃過,馬伕倒在了地上。

他望著天上的陽光,心頭充滿愉悅。

他熱愛江湖,因為江湖可以快意恩仇,而不像學堂或者衙門有各種條條框框束縛著。

但就在這一天,他遇到了一箇中年男子。

那名男子身穿灰色衣袍,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正在前方不遠拿著一把木刷刷著馬背。

那馬全身灰色,亦是病懨懨的模樣,背上滿是汙漬。

他向四周掃了一眼,這附近並沒有馬槽,此人也不像是個馬伕,卻為何在這裡擦起了馬?

他暗暗皺眉,緩緩走過馬的身前。

中年男子忽然輕輕將刷子晃了一下,似要甩掉刷子上的泡沫。

一串水滴伴著泡沫甩在了他的眼前,日光照耀下,閃著繽紛的色彩,煞是漂亮。那人又輕輕將刷子揚起,水滴連著泡沫瞬間又回到了他那木刷之上,宛如刷子和那些水滴之間連著根繩一般。

但任誰都知道,水是無法用繩子相連的。

他心中驚覺遇到了高手,暗道:好精妙的內功,他若只是個馬伕可就奇了。

“唰”的一聲,他手中長劍出鞘。

中年男子卻沒有回頭,只淡淡道:“好劍……只可惜使劍的人配不上這把劍。”

他還未有所動作,“咄”的一聲,長劍脫手,直飛出數丈,扎進一棵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樹之內,連劍柄直沒進去。

“這柄劍你三年後再來取吧。”中年男子不緊不慢地道。

他瞳孔驟然緊縮,他竟連對方是用的何種功夫都沒瞧清,武器便已被擊飛!

他掌心內力吞吐,身形躍起,猛然拍出一掌。

一聲馬嘶,似乎連灰馬都被這雄渾的掌力所驚,仰頭鳴叫起來。

中年男子依然沒有抬頭,像是憑耳朵便已辨出對方的出手。男子右手微揚,木刷已到了他的手腕下方。

他的內力聚於掌心,手腕正是力道最弱的地方。

他霍然翻身,站在地上,道:“你究竟是誰?”

中年男子卻不回答,只道:“回去吧,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中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原本憤怒的內心突然泛起一絲悲哀之意,因為他已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

他拳頭緊握,站立良久,終於轉身!

中年男子忽然開口說道:“人性的確有些卑劣之處,但你又怎能任意奪取他人性命?”他依舊不緊不慢地語氣,“若你不再傷及無辜,別忘了三年後來取那把劍。”

他腳步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道:“你為何不殺我?”

那人緩緩道:“他們的性命已無法挽回……我又何必再造殺業。若殺你可令人復活,你恐怕早已死上千百次。”

他霍然回首,眼睛直盯著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卻只是將木刷收起,慢慢將拴在樹上的馬繩解開,然後牽著灰馬向南面走去。

他暗暗咬牙,發誓自己一定會回來報了此仇。

後來他才知道,那名中年男子便是以一匹病馬行走天下的應乘風,江湖人稱一騎獨行。

此人正位列九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