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迴避的態度又太過明顯。猶疑了一下,謝墨染已經迎了上來。

“大……大嫂。”謝墨染看著何雲晨那張和陸沉一模一樣的臉,這聲大嫂喊得尤其別扭。

“嗯。”陸沉點了點頭,微笑著說,“你這是來找你哥?他現在不在。”

“啊,不是的。是來找大嫂的。”

“找我何事?”

“嗯,我一個朋友生辰,我這個月的例銀花完了。向向嫂子借一點。嘿嘿……”謝墨薰尷尬地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天知道,他其實不想這樣的,但是,他也不能向他哥說去,不然又得被折騰,也不好向母親說去,不然鐵定被嘮嘮叨叨好幾天。只有向她借了。雖然,拜謁禮那天,他有些失禮冒犯,但他家大嫂後來卻一點沒有計較。偶爾碰到了,還很溫婉地打招呼。他能感覺出來,他家大嫂是個和氣好說話的人,既然如此,長嫂如母,有什麼事來找她也是一樣的。謝墨染一向就是這麼自來熟。

“……”陸沉眼皮跳了跳,嘴角微微上揚,謝墨染就是謝墨染,永遠這樣自來熟,他這個大嫂“何雲晨”,與他也不過就見了幾面,他居然就能泰然自若地過來借錢了。該說是臉皮厚呢,還是臉皮厚呢?

“自是可以的。我待會兒派人給你送去吧。”

“謝謝大嫂!”謝墨染喜不自禁,哈哈,他就知道自己眼光一向很準,他這個大嫂,一看就是好說話。

“不用客氣。”

謝墨染歡歡快快的告辭,陸沉看著他輕快地步伐漸漸遠離,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謝墨染要是永遠這樣,也挺好的。左右自己已經這樣了,只希望他能一如既往,平安喜樂。

謝墨染走著走著,猛地頓住,拍著腦袋哀嘆一聲:“我這記性,居然沒告訴大嫂需要多少銀錢。”剛才太興奮,居然忘記告訴自家大嫂需要多少銀錢了。頓時後悔不疊,但是又不能再巴巴地過去,那樣也太沒皮沒臉了,萬一讓大嫂誤會自己擔心她不給,那就不好了。

“算了算了,大嫂一看就不小氣,肯定不會給少的。”謝墨染自言自語,然後又拍了一下自己腦門,“哎,真是的,連這個都能忘。”

謝墨染慢慢悠悠,去給母親請了安,然後嬉皮笑臉的哄母親開心,哄得吳氏眉開眼笑,玩了好一會,才慢慢悠悠回了自己院子。剛踏進院子,就看見紅蓮。

“少爺,這是夫人讓奴婢送來的,說是您先用著,若是不夠,只管開口。”說著,拿出幾張銀票來。

謝墨染接過,看著銀票上鬥大的一百兩的字樣,頓時心花怒放,天哪,這一沓錢,少說也有一千兩了吧。都說長嫂如母,他這大嫂,比母親還靠譜!他喜形於色,笑呵呵地說道:“勞煩紅蓮姐姐親自送來,進屋喝口茶歇歇腳吧。”

“不敢,這是奴婢分內之事。夫人那邊事情多,我就不打擾您了。”紅蓮笑著告退。

謝墨染點點頭,等紅蓮走遠了,他才咧開嘴大笑:“以前老是思賢請客,如今這許多錢,終於能夠回請他了。哈哈,終於揚眉吐氣了!”

僕人看著手舞足蹈的謝墨染,都暗地裡搖了搖頭,這小少爺,越來越瘋瘋癲癲了。和家主明明是親兄弟,卻差的也太遠了吧。連西府裡頭墨陶小少爺都沒他這麼不穩重。哎,什麼時候能像家主那樣穩重端莊。

碧落樓偏房中,陸沉正閑來無事擺弄著棋盤,自博自弈,旁邊站著花姿,紅蓮則在一邊煮茶。棋子落盤輕響,嫋嫋茶香飄散,別有一股靜謐雅緻的韻味。然而,有花姿在,自然是靜謐不了多久的。

“小姐,為何給他那麼多銀錢?這些都是您自己的嫁妝裡帶來的。”花姿不解,雖然閣主不是何雲晨,但這些日後也都是閣主的,幹嘛給個外人。

“不過一點銀錢罷了,何必計較那麼多。”陸沉頭也不抬,繼續盯著棋盤。

“可是,那麼多錢,可以買很多珠釵花鈿,好看的衣服呀。”

“我又不喜歡那些。”陸沉一向覺得,那些珠釵首飾是種累贅,錦衣華服樣式複雜,穿起來麻煩不說,還特別束縛。

“好吧。”花姿看著陸沉認真地盯著棋盤,湊上前,眨了眨眼,“小姐既然不喜歡錦衣華服,珠釵寶貝,就沒有什麼喜歡的不成?”

陸沉抬眼看她,打趣著說:“這倒也不是,你要是親手繡個荷包給我,我還是會很歡喜的。”

“小姐又打趣我。我手這麼笨,哪裡會繡荷包,繡出來指不定多難看。”

“這倒不打緊,只要有那個心意在就好,即便再難看,也比那些金珠寶貝好。”

“哦,我知道了。小姐的意思是,重要的是心意,而不是東西。對吧?”花姿笑嘻嘻地說道:“送那些奇珍異寶未必真心,送平平無奇的小物件也不見得不是真心。正所謂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你這段時間倒是長進不少,還知道典故了。”陸沉笑道,“是不是跟著紅蓮學的?”

陸沉現在基本確定,紅蓮不是寧王的人,更不是自己的人。但是,她卻沒發現她有任何不利於自己的行動。她應該早就發現主子換了人,卻絲毫不聲張,這就是陸沉奇怪的地方。不過,最起碼,她能夠確定,紅蓮不會對自己不利。因此,讓她也能夠出入碧落樓,看看她會不會露出一些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