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廣通崖安靜極了。張有水撿了一些樹枝,又用打火石點燃,兩人坐在火堆旁,張有水給傻姑娘讀著《道德經》。她似乎非常喜歡聽,不僅全神貫注,而且雙眼也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光芒。

廣通崖地勢特殊海拔又高,因此這裡連動物都非常少見。夜裡的崖頂,此時除了山風和篝火,就只剩下朗朗讀書聲。

“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恆無慾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又玄,眾眇之門。”

張有水唸的搖頭晃腦極有韻味,傻姑娘聽得全神貫注面露嚮往,兩人在火堆邊這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恩?啊!?居然已經要日出了!?我怎麼感覺還沒過多久的樣子?也不覺得困啊。”

張有水放下書,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這才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關節。

“恩~~~袁姑娘你快來看!日蒸雲澤!!”

張有水望向崖頂遠方,一輪初升的太陽將翻滾的雲海照映的由白轉黃、由黃轉橙、又由橙轉紅。這一過程先是朦朧而後慢慢清晰,遠處的陽光也逐漸透過雲層照耀在兩人的身上。初升的陽光溫暖且柔和,再搭配上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茫茫雲海,真讓人有一種飛昇成仙的錯覺。

“啊~~~~水~水~水~”傻姑娘興奮地指著太陽大喊大叫,最後卻是激動地淚流不止。

“袁姑娘你怎麼哭了?”

張有水用自己的袍袖為傻姑娘拭掉眼淚,兩人就這麼在陽光的包圍下互相傻笑了起來。

“恩...這裡有水和乾糧,我得回去了,要不然一會師傅來授課看不到我的人會責問的。袁姑娘,這本道德經我就留給你看,我中午會再上來的!”

張有水交代著一些瑣碎的小事,傻姑娘卻安靜的站在他身旁用心聆聽,只不過那雙小手,卻再一次抓著張有水的衣服不松。

“呵呵呵~袁姑娘你真的不用怕,其實我這麼久沒個說話的人也很寂寞,之前還有個夥伴叫彩圓兒,可是不知道為何卻找不到它了....嗨!不說這個,說不定它已經找到自己的道,飛昇了吧?”

聽到張有水說到彩圓兒,傻姑娘急的用手指著自己來回比劃,嘴裡還“袁~袁~袁”的喊個不停。

張有水扶住她的肩膀讓她冷靜下來,這才柔聲道:“我知道,你姓袁,不過彩圓兒是一條鰟鮍小魚,它並不是一個人....好了,我先回去了,咱們中午再見~!”

早間課業,碎水道長看到張有水心不在焉,於是停止了讀書,走到小徒弟身邊問道:“有水,你昨晚去哪裡了?”

張有水一個激靈,急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他答道:“上崖頂看日出!”

其實他這話倒也是實話,只不過沒有全說出來罷了。

“哦...看日出?...那為師問你,可是有什麼感悟啊?”

張有水撓了撓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弟子覺得,世間萬物,受天地恩澤,理應反哺天地。但弟子又覺得,天地之浩淼無窮無盡,又怎麼會需要微小的人或物來反哺,是不是我們人自己自作多情了?”

碎水道人呵呵一笑,甩了一下拂塵說道:“其實我們不管是人、動物、植物,都在用我們自己的方法反哺天地啊。”

“啊?什麼方法?弟子不知。”

“我們人死講究個入土為安,動物死於野外,植物枯萎凋零。這些不都是隱於大地成為了這天地間的養料?再說的直白些,就算未死之人,每日不也要去那五穀輪迴之地?這也是養料~呵呵呵呵,有水啊,你若是遇到什麼人或事,記得告訴師傅,不要自己一個人強出頭。額....或者遇到什麼不是人的人,更要告訴師傅。”

“啊?不是人的人?”

張有水滿頭的問號,聽不懂師傅這一句的玄機所在。

“哎?對了師傅,徒兒昨日在山道上碰到一位採藥的老者,徒兒以為眼花,似乎看到那名老者背後有一條尾巴。”

張有水之所以說出這見他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為了轉移老師的注意力,要不讓師傅問起來,他又不能撒謊,這樣袁姑娘的存在就暴露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藏著袁姑娘這個秘密,難道是怕師傅把她送回山下?

“恩?有尾巴的採藥人?....”

誰知,張有水隨口這麼一說,碎水道人卻表情凝重的思索起來。

“有水,你認認真真跟為師講講那日你們相見時的場景,要事無鉅細的講!”

張有水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師傅還如此重視。沒辦法,師傅說了自己只能努力的回憶。

張有水努力回憶著那日遇見採藥人時候的種種細節,就連藥農穿的什麼衣服,說話時的表情是什麼樣的都說了一個遍。就在張有水說得已經實在想不起什麼的時候,碎水道人卻一甩拂塵,閉眼掐指推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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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採藥人五行屬木,崖頂有水...水能載木...有水....有水!”

老道猛地睜開眼睛看著張有水,半晌才微微搖頭道:“不應該呀,徒兒你修道時間尚淺,此等精魅如何會找上你?”

張有水莫名其妙的看師傅變換著表情包,可他似乎意識到,那名採藥人不一般。

“師傅,這世上真有精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