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壯漢們喉結上下滑動吞嚥著唾沫的小細節, 我大笑著繼續刺激他們:“好吃的好喝的就擺在你們面前, 你們只需要跨開步子朝這些美食走去, 沒人會攔你們的, 現在卻非要站在這裡眼巴巴的望著,這又是何必呢?”

就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 站在我右前方的漢子,他動了, 卻不是朝前走而是轉身抬手擒住了我的胳膊, 我有些吃驚, 而這個年輕的漢子一臉的憤怒罵咧著:“你已經訓練了我們整整一天,除了那些狗屁沒用的向左轉向右轉站軍姿, 就沒有別的有用的嗎?明知道我們一天沒吃東西, 還用這種方法逼我們離隊淘汰我們,你到底幾個意思?”

說著,這家夥掄起拳頭就要向我揮過來, 許陽炎和衛煌離我們有一定的距離,他倆見事態不妙, 扔了東西拔腿朝我跑來, 所以給大家進行慢動作解析:

這家夥的左手牢牢的擒住了我的右胳膊, 高高舉起的右拳揮出的力道相當的大,我靈敏的抬起左胳膊抵擋了他的攻擊,趁著他發出第二襲擊的空隙,我的右手打橫抓住了他的衣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同時左手揮出一記勾拳擊中了他的下巴,他吃痛的悶哼一聲,下意識的想要護住自己的臉。

於是,趁著他松開雙手的間隙,我用肩頭將他整個人撞倒在地,我也順勢倒在了他的身上,惹來周朝一片嘩然,一把扯住他的左胳膊背身往下倒,雙腿則盤住了他右邊的胳肢窩,整個人像蛇一樣纏住了他。

這家夥不服氣的撲騰著雙腳試圖踢開我,可是剪刀腳十字固一系列動作都是在他上半身完成的,他的腳根本就夠不著我,我掰扯著他的胳膊,力度越來越大,讓他開始吃不消。我再次緊了緊手中的力道,大聲呵斥著:“服不服?!”

這家夥的脾氣跟牛一樣,額門全是青筋凸起,嘴裡卻鼓著一股子氣,堅決不鬆口:“我不服!”

既然不服,那我也沒有什麼好客氣的,我將整個身子往後倒,雙腿使出了最大的力氣,加上雙手的力氣,這不服軟的家夥被我整個人用腳甩到了身後,他一臉吃土的匍匐在地裡,大概是被摔懵了,整個人沒了動靜,而我的手始終沒有松開他的胳膊,趁機一個翻身騎在了他的背上,空出的胳膊死死的鎖住他的脖子朝後扯:“我再問你一次,到底服不服?”

這倔骨頭終於鬆了口,喘著粗氣求饒:“服...”

“大聲點兒,我聽不到!!!”

“服!我服!!!!”

此刻的場面讓武考時的情景重新浮於腦海,那是我在舜都最歡樂的日子,也是一切騙局的開始。我甩了甩腦袋,一把將對方的頭重新摁在了地上,緊接著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周圍所有呆若木雞的人:“都給我記清楚,塊頭大不代表就能打,面對問題解決問題,用的是腦子而不是拳頭!還有誰不服?不服就給我站出來!”

一時間混亂的場面變得鴉雀無聲,沒人敢吱聲也沒人敢站出來,就在這時,墨絮騎著馬沖了過來,澹臺漾已經睡著了,正閉著眼睛乖乖的埋在她的懷裡,這樣的姿勢讓她實在不便下馬,所以她看了一圈四周,冷然的詢問著:“衛煌,這是怎麼回事兒?”

“這夥計不服練兵內容,動手差點兒打了季公子...沒想到的是...季公子原來也是習武之人...反倒把這夥計給...”

墨絮的眉梢微微動了動,最後嘴角浮起了然的笑容:“當初祁山北傳報,告知我季思捷善武,輕輕鬆鬆就過了武考,我一直不信...”

墨絮垂下眼簾盯著我腳邊的家夥停頓了一下,又接著繼續說:“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你這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樣,到底是騙了多少人?”

我緘默的拍去一身的汙穢,這場扭打弄得頭上的帽子也都歪到了一邊,整個人充斥著濃濃的狼狽感。許陽炎穿過人群,跑到我的身邊想要改變一下氣氛:“人嘛,都有自己的苦衷,我相信季兄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練就一身本事並不是為了打架而學,墨堂主應該很瞭解季兄的為人。她的脾氣就是個軟柿子,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別說被人捏太狠,怎麼都會撲騰兩下,你說是吧。”

許陽炎一把勾搭住我的肩膀,我避開墨絮的目光微微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墨絮換了話題繼續安排:“這個人你們直接把他淘汰掉吧,不管在什麼環境裡,以下犯上都是不可饒恕的罪名,起碼的規矩都不懂,留著也沒用。”

說完,墨絮準備駕馬帶著澹臺漾離開,我卻叫住了她:“墨堂主,等一下。”

墨絮微微怔鬆了一下,回過頭疑惑的看向我,開口溫柔的問著:“還有什麼事兒麼?”

“這人不能淘汰,我要了。”

我的回答再次惹來周圍人的一片嘩然,我彎下腰抬手架住這家夥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順勢用衣袖拂去他臉上的泥土,向眾人解釋著;“他的這股子倔勁兒我喜歡,只要好好教導,必是可用之人。你,叫什麼名字?”

落敗的家夥自己也抬起手正擦拭著臉上的汙穢,怏怏的回複著我:“我...我叫..周鐵錘。”

我的天呀,能不能不要在這麼嚴肅的場合裡道出這麼..這麼充滿東北小品特色的名字?真想問問你爹媽,人設取名有那麼難嗎,能不能更用心一點兒!我還是沒忍住,噗嗤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到了嚴肅的態度上:“周..周鐵錘...知道錯了嗎?”

“我不該如此魯莽行事,我知錯了。”

見他認錯的態度如此真誠,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只要你能知錯認錯改錯,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回列隊繼續站軍姿。”

“是!”

墨絮見著這茬意外已經收場,便抓了時機發話:“在場的人都聽好了,季公子是舉辦這場練兵的提議者,衛煌和許陽炎都是在協助他處理此事,誰去誰留自然都由季公子來做主。所以,你們有什麼疑惑、不滿都直接找他便可。但是,我警告你們,不要因為季公子身體不如你們強壯,就當他是好欺負的人,今日周鐵錘吃的虧就是最好的例子。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壯漢們嘹亮的回複再次響徹天地,墨絮滿意的點頭後示意我們繼續,便騎著馬帶著睡眼惺忪的澹臺漾離開。小插曲結束後,許陽炎替代了我繼續帶著美食來迴游蕩在人堆裡,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可比我強多了,三言兩語下來便有人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

直到天色已經全黑,衛煌有些心急了便拉著我胳膊:“季兄,借一步說話吧。”

接受了衛煌的邀請,於是我們倆便在空曠的草原上散著步,身後的隊伍漸行漸遠,抬頭仰望星空,今夜晴朗萬裡無雲,所以一輪明月又圓又亮,彷彿上面的斑駁都能摸著。

脫離了人群,衛煌也顯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他褪去那層虛偽的笑顏,臉上滿是厭惡的色彩:“季思捷,你的破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我已經習慣每個人撕破面具的情景,所以,我對待衛煌的態度沒有絲毫改變,揹著雙手自顧自的轉身繼續漫步:“月下獨影,我孑然一身,你問我賣的什麼藥?我什麼都沒有,又能賣什麼呢?”

“少在這裡裝深沉,別跟我玩兒文字遊戲,盡管你會回到堂主身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主動找上門來要求幫忙練兵,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們峻南國的人對澹臺氏恨之入骨,想要推翻大軒渴求複國,一切動力不都源於骨子裡的恨麼?”

我轉身重新把目光放在了衛煌的身上,衛煌深意的盯著我反問:“國仇家恨一日不報,茍活最是痛苦,可這一切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的確跟我沒有關系,可一無所有的我,對澹臺沁的恨和你們的恨沒有任何區別。投靠墨絮是我走投無路的下下策,既然大家目標一致,好好合作又何樂而不為呢?若你還有什麼不滿的,我可以換一種方式告訴你,作為墨絮的救命恩人,我可以隨時都來討要這份人情,這也是墨絮為何至今都樂於助我的主要原因之一,而你,不要猜疑不要抵觸我,因為你根本就趕不走我,你只能順從。”

衛煌被我的話堵得一時語塞:“季思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