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兒抬眼盯著澹臺沁, 那一瞬間, 她的眼神冷漠得讓我錯以為自己見到了曾經的澹臺沁, 漾兒別開頭躲過了澹臺沁想要撫摸自己臉頰的手, 微蹙著眉梢,淡淡的說著:“原來你沒死。”

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帶著尖利的鋒刃輕而易舉的捅破了澹臺沁的心房, 她僵直了後背,懸在空中的手變得有些尷尬, 連站在門邊的許陽炎瞧見了這樣的畫面都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悄無聲息的挪開步子走到了澹臺沁的身後, 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頭:“既然妹妹安然無恙, 陛下,是時候啟程離開了。”

澹臺沁不忍的站起身, 她想要多待一會兒, 我看著她的眼睛默默的搖頭,不想違揹我的意思,澹臺沁哀涼的嘆息一聲後, 側身吩咐著:“尊的妹妹還需峻南國的各位好生照料,若是出了什麼岔子, 尊定然以死罪責罰。”

祁山北和衛煌舉拳作揖領命:“臣等定會替女皇陛下好好保護皇後, 還請陛下放心。”

“許陽炎, 走吧。”

看著澹臺沁的背影移步到了門口,她突然頓下腳步,回頭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三月飛花風過柳絮曼麗得讓人有些難過,澹臺沁端著身份漠然的說著:“季思捷, 待你處理完這些瑣碎,立刻回朝領命,我在宮裡等你。”

“臣,遵旨!”

許陽炎讓出一條道給女皇,讓她先行離開,接著他回過身子盯著我卻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在等我說些什麼,我便抓緊時間補充幾句:“勞煩許仲伯公一路辛苦,務必悉心照顧陛下,將她安全送達皇城,要是出了差池,你我可都是死罪難逃。”

“侯爺放心,峻南國城外,臣早在前來拜訪時就部署了軍隊,迎駕女皇陛下歸朝。一路照顧陛下,侯爺真是辛苦了。陽炎就先行一步告辭了。”

他抬眼看向無動於衷澹臺漾,提高了音量,繼續說著:“此去別過,也不知陛下和四公主何時再能想見,還請殿下記掛住在皇城的大夥兒,陽炎很是懷念曾住在宮裡大家都在的日子。如今故人難聚,往日熱鬧不再,真叫人心心念念想得很。四公主殿下,臣許陽炎告辭。”

祁山北帶著衛煌離開了漾兒的房間,前去恭送澹臺沁,留下我一個人守在屋子裡。澹臺漾垂著頭,散下的長發遮住了她半邊臉頰,我坐在窗沿小心的詢問著:“當真不願多看沁兒兩眼?她這一走,怕是很難再到峻南國與你相見了。”

澹臺漾緩緩的抬起頭,漠視著我,最後嘴角綻開一抹嘲諷的笑意:“一口一個沁兒,季思捷,你對她還真是一往情深,對得起死去的思驍嗎?別忘了,所有人落得今天的下場都是澹臺沁一手造成的,說不恨就不恨了,你還真是個情種,心這麼大。”

我抿嘴不語,站起身揹著雙手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見我沒有啃聲,澹臺漾繼續調侃著:“怎麼不跟著一起走呢?別假惺惺的說什麼還債,你還不起,背叛我,欺騙我,給我下蠱,把我賣給墨絮,讓我遠嫁至此,有家不能回。你拿什麼還呢?”

“如果你過的不快樂,我願背叛天下給你自由。”

“自由?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給我又有何用?我要你,你給的起嗎?”

“思捷,的確給不起。”

“所以呢?這債你怎麼還。”

“墨君失去記憶,她已經記不起你了,只要她鬆口放過你,我便能帶你回皇城。”

“回去?成日見你跟澹臺沁卿卿我我恩恩愛愛嗎?那跟拿著刀子一刀一刀剜我的心有什麼區別,能不能別再傷害我,我已經玩不起了。”

看著依靠在床上毫無血色的澹臺漾,她慘然的模樣叫我無所適從,對啊,我一直被傷害著,卻從未開口真正的討伐從中作梗的人,把所有的疼痛嫁禍給了無辜的澹臺漾,我再也看不到她臉上笑顏生花的開心,還有那天真無邪的小脾氣。

我束手無策,找不到最好的辦法帶給她快樂,原來最可惡最冠冕堂皇的人是我,事已至此,我到底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