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沁回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盯著我, 能看得出她慌了。我重新揚起沒心沒肺的笑臉, 打著哈哈明知故問:“陛下不是要寵幸我麼?這還沒開始呢, 怎麼就走啦?”

其實我的心裡是打鼓的, 萬一這女人當真了改變主意一把把給我推了,那豈不是我自尋死路?但是呢, 本著能挑逗能撩撥就得試一試的心態,我還是要這樣去做。澹臺沁被我的話語惹得一臉厭棄:“季思捷, 你現在的樣子真讓人惡心!”

呵, 我也覺得自己挺惡心的, 你以為我真吊死在你這一顆樹上麼?如若不是為了離開這破地方找到驍兒和漾兒,我會這麼不要臉?雖然心裡這麼想著, 可戲還是得繼續演下去, 我依然面不改色保持笑容,又很無奈的搖了搖頭:“陛下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季思捷?這些日子思捷可是很認真的反省自己了呢。”

澹臺沁不聽我的說辭,有些憤然的反問著:“這就是你反省的樣子嗎?”

“要不, 我真跪著給你求饒,你看成不?”

說著, 我站起身撩起自己的長袍作勢要下跪, 心在滴血, 這種自找虐不可活的苦悶感極為強烈,但,我要走出這間房子換來自由除了示弱屈服還能怎麼辦?換做你們所有人在這樣的境遇裡又會怎麼去做?你們可以嗤笑我不夠硬氣,你們可以覺得我很卑微,但是, 又有誰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所有的屈辱都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反擊做準備,只要能讓我找到驍兒和漾兒,拋棄尊嚴都是值得的!

“季思捷,你太讓我失望了。”

澹臺沁伸手一把扶住我的胳膊,她的臉上的確充斥著失望的神色,我慘然的笑著退回到床邊坐定:“陛下對思捷真是仁心仁德,思捷能問陛下一個問題麼?”

“說。”

“曾經在公主府時,陛下為了應天送醉生夢死,向思捷吐露了許多心事,那一晚所發生的一切,是陛下的真心還是借酒裝瘋演了一出戲?”

澹臺沁挑了挑眉頭沒有絲毫猶豫,直截了當的回複了我:“前者後者各參一半。”

原來如此,戲假情真好一個各參一半,我感到了無比的失落,澹臺沁愛應天送是真的,卻也利用了他的過世演了一出連環戲,自己坐上了皇位,罪名一個不落的留給了這個已逝的故人:“那陛下要思捷怎樣做,才肯放了思捷?”

被我的問話逗笑,澹臺沁微微仰著頭思忖:“放了你?今日尊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尊可是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日輝月影樓的修繕就會結束,你也不必再屈居此地。”

哀嘆一口氣,我自顧自的說著:“將我困在那裡又有什麼用?困得了一時困不了一世,困得了肉身困不住靈魂。”

“困不困得住,尊並不在乎。尊只要你明白一個道理,尊可以放縱你不知天高地厚,亦能讓你一無所有。不過說到這裡,尊也有一個問題。”

“陛下請講。”

澹臺沁直勾勾的盯著我,唇齒張合間問出了一個類似於你媽跟你老婆掉水裡了先救誰,這種富有哲學的問題:“尊和漾兒,你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

“陛下這是在為難思捷吧?”

“為難?”

我的遲疑讓澹臺沁的眉頭越發的緊皺,她的手指抓緊了衣袖,似乎在隱隱發力,大概是因為我沒能斬釘截鐵的選擇而感到了生氣。在我看來,她越生氣,我就會越開心,因為,哪怕是稍微漏出一絲她對我生有情愫,我都會抓緊機會滲入。

風水輪流轉,這一次,該我利用她了。澹臺沁抿嘴,眼睛裡流露出了讓我難以想象的閃爍,而我順勢抓住了她一閃而過的脆弱,抬手指了指澹臺沁的胸口,低沉了聲音哀然的埋怨:

“住在這裡的人不是我。所以,思捷曾用情至深也未能解開陛下的心結,沒有人願意成為一個替代品。縱使我有心,可陛下無意,就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陛下也未必能為之留步。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知難而退,至少這樣,我還能對自己的感情留有一絲不被傷害的空隙。”

我正一步一步的將澹臺沁拉進自己的圈套裡,而氣場強勢的她聽聞了我的回答,本是對我失望的神色瞬時變成了落寞,她笑了起來,那是很不友善的嘲諷笑容:

“你果真是個很差勁的人。你不是什麼事都能算出個所以然來麼?你不是對什麼事情都胸有成竹麼?你說了多少甜言蜜語討我歡心,發了多少誓言承諾與我,現在呢?一句知難而退就想把我打發...你怎麼可以這麼混蛋...你是不是喜歡上澹臺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