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捷,你什麼時候才能正正經經的好好說話?看來是我太過縱容你了。”

澹臺沁聽到我的話,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她嘴上嚴厲批評著,但語氣跟棉花糖一般軟綿綿的,沒有一絲殺傷力,我見她已經過了氣頭,便很不客氣的坐在一旁的椅子裡,倒著茶水:“其實,思捷有些不明白?為何兩位殿下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這樣多傷和氣呀。”

“你是在怪我?”

“不不不,怪我怪我,這個鍋,我背。”

“既然知道是你的錯,你還多嘴問我?”

我特麼錯哪兒了?錯在生不逢時嗎?澹臺沁的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我知道,這些日子她不好受,每過一天,應天送被羈押回來的日子就近了一點,她如今是監國公主,二人再當見面時沒了往日的浪漫重逢,徒留生死刑罰,一切都變得耐人尋味。

如果說,面對應天送的事情,我的內心是毫無波瀾的,那一定是假話。因為我喜歡澹臺沁,這事兒假不了,只是這樣的喜歡不似那種心中洶湧澎湃難以平複的激情,而更像是細水長流般的延綿不盡。所以,就算應天送羈押回來判個死刑什麼的,跟澹臺沁來個天人永隔,我也高興不起來甚至會害怕,我怕,我永遠都走不進她的心裡,而她的心本就沒我的容身之地。

驍兒的教育問題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雖然我給他的啟蒙是現代的教育,但是貼合大軒的時代背景,他不得不接受正統的私塾性質的教育,所以,在搬進宮府的第二天,我就把這事兒給定了下來。索性起了個大早,可是那又如何!因為,我起的再早,還是躲不過澹臺漾她這一天的串門生活。

拜託,求你別來了,再這樣鬧下去,哪天驚動了尊皇和皇後娘娘,怪罪下來吃苦頭還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我本想把去禮教閣的事情說的嚴重點兒,這樣就能擺脫了澹臺漾,可惜的是,她雙眼放光的看著我,最後開始了日常性的耍混,我就問,我能怎麼辦?拿個狼牙棒打死她嗎?

最終,咱們倆就那樣一前一後的朝禮教閣走去。哎,說句心裡話,雖然澹臺漾是典型的公主脾氣,一言不合的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是我並不討厭她,論性格,她可不像澹臺沁那樣愛端著架子不放,論處事,她的熱心腸是有目共睹的。這姑娘其實很討喜的。

一進禮教閣,澹臺漾就直奔南宮教督的位置,小丫頭還是挺禮貌的,見著南宮教督便笑著轉身對我招了招手:“季侯爺,發什麼呆呢?快過來。”

南宮教督欲要行禮,被澹臺漾給攔住了,她開門見山的解釋著:“今日本宮與瑾南候過來,是為了十弟的事情。”

“十皇子?”

南宮教督有些疑惑的看著我,我笑著點了點頭解釋道:“皇子到了學習的年紀,入宮前,生活可不比現在好,所以到了年紀也沒能進個書院什麼的好生教育學習,如今定下了住處,我便考慮了這事兒,尊皇陛下將皇子交我管教,我自然對皇子的教育之事上心。”

“看來季工督,不,季侯爺對十皇子的事情很是認真。明日起,我會親自登門宮府教皇子所有科目,季侯爺有要事在身,將皇子放心交由我便是了。”

“那就有勞南宮教督了。”

“這是我的分內事,侯爺客氣了!”

.......

已經很久沒有上朝的尊皇陛下,今天總算是開工了,他拖著病怏怏的身子骨端坐在議事大殿的龍椅裡,雖然水銀中毒的症狀還沒有全然消失,但氣色好了許多,至少可以不用人扶著走動了。澹臺沁與大皇子一同矗立在群官之首,我是頭一次見著她身穿特製官服的模樣,雖然長發挽在腦後,一襲黑色文繡飛鶴圖騰的長袍顯得有些死板,但這樣的場景,竟讓我回想起,她還是水心公子時的模樣。

而此時此刻,穿著白色囚服的男子,他的身上沒有絲毫斑駁血跡與傷痕,淩亂披散而下的長發遮住了他的臉頰,顯得很是狼狽,雙手銬在連有鐵球的生鐵鏈子上,身後則矗立著兩名護衛軍。他就那樣靜靜的挺直了腰板,跪在大殿的正中央,就算被人卸去了鎧甲,但卸不掉是一身的軒昂氣宇,彷彿即將面臨的生死劫數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就這樣,我終究是見著了應天送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