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多加一千兩?”

孟侜思量許久,債多不愁,六千兩是借,七千兩也是借,好不容易有個改善生活的冤大頭出現,不使勁薅禿了簡直對不起自己。

楚淮引一哂,還是錯估他的臉皮厚度了,他痛快道:“可以。”

季煬呈上紅泥,看著孟侜利落地簽字畫押,他餘光微微一轉,果然看見主子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他後槽牙一疼,嘖,可不是要高興,明明是來替姜家保住祖宅,誤打誤撞捉到了孟侜,還讓他欠了一大筆錢,一而二去,等於白賺一個孟侜。

楚淮引收好賣身契,不,借據,大包大攬道:“此事本王會讓人去辦,你不用管。”

上回在夜色裡,也是一句相似的承諾,第二天阿娟就回家了。

孟侜點點頭,乖巧信任的樣子讓楚淮引十分受用。

然而,此刻孟侜心裡卻在想賭場的線索不能輕易放過,誘導姜信上賭桌的,騙姜瑤花光積蓄的,會不會是同一撥人?

他苦尋不得的突破口,來了。

一把拎起地上半死不活的姜信,孟侜向楚淮引告辭,徑直進了將軍府,嘭一聲關上油漆半落的厚重大門。

“有家務事要處理”,楚淮引作為外人自然不好旁觀,眼睜睜看著孟侜連條門縫都不留。

“主子?”

“走了。”

姜信年紀不大,身量已經超過孟侜,完全符合姜家對男兒體質的要求。

將軍府裡剩下的僕人皆是一些老弱病殘,其中又大部分人是戰場傷退的老兵或者將士遺孀。以至於姜信被賭場的人按在地上的時候,將軍府沒一個人能打。

“嘩啦——”

一桶水當頭澆下,孟侜踢了踢姜信,若不是最後看他有悔悟之心,他才懶得理這個小麻煩。

將軍府管家劉伯今已六十高壽,他親眼看著姜瑤出嫁,老爺少爺出征,最後一個人不剩。姜信進賭場,他勸過,急了還罵過,可姜信表面上應得好好的,轉頭被人一慫恿,就是什麼都忘了。

孟侜嚴肅著臉,有幾分像他舅舅姜儀,劉伯暗暗抹了一把眼角,恍惚間彷彿看見姜儀戰勝歸來,處理家裡不爭氣地小輩。

姜信甩了甩頭,渾渾噩噩地坐起身,朦朧間看見面前有一人,極像他小時候永遠也打不過的姜儀。

他瞪大眼睛,膝行過去抱住堂哥的大腿痛哭:“嗚嗚嗚你終於回來了將軍府只有我一個人,堂姐也不來了,我不行我害怕……嗚嗚嗚……”

他哭著哭著突然面如死灰,想起將軍府已經被他輸掉,姜儀姜瑤更不可能回來。

孟侜推了推如同灰敗雕像的姜信,“就知道哭!看清楚我是誰。”

“你、你是孟、孟侜?”

“起來跟我比一比。”

“比什麼?”

在將軍府除了比武還能比什麼,孟侜晃過一圈,這裡除了不值錢的兵器,大部分東西都被揮霍一空。

孟侜簡直被氣笑,轉身三兩下把姜信打趴下,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肩上擔負不起整個將軍府的重責就算了,練武也懈怠!你還敢說自己姓姜嗎?將軍府上下幾十號人都指著你吃飯,你連劈材的力氣都沒,一群人喝西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