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義忙道“是是是。”又湊近了一些,額頭上掛著豆大的汗珠十分努力看著趙澈的動作。

李清秋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想到了那日在那籬笆小院中,老漢手把手地教趙澈紮燈籠,儼然如現在趙澈手把手教元義一般。當日她說那老漢倒像是趙澈變老的模樣,如今一看,簡直就是像極了。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那邊的兩個人聽到笑聲,都抬頭看了過來。

這才發現屋裡多了兩個人,元義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一骨碌便爬了起來,藉著和李清秋行禮的當兒離得趙澈遠遠的,再也不想過去。

趙澈卻是像個秘密被人發現的孩童一般,有些窘迫地輕咳兩聲,也站了起來。

“夫人怎麼來了?我不是說過…”

李清秋走過去無奈道“不許我出門是不是?吶,這次可不是我要出來的。”說著將趙澈的手拉起,放在了自己隆起的腹部。

“你看啊,現在風兒是不是乖乖的?剛剛可不是。我不出門,他便鬧我,我出了門,他便安靜了。所以說,是風兒想來看看爹爹,可不是我要出來的。”

趙澈故作不滿道“所以,孩子想父皇了,夫人卻沒想自己的夫君?”

李清秋看著他噗嗤一笑,重新拉起他的手,正欲說幾句好話哄一鬨,卻是摸到趙澈手心有些怪異。於是低頭一看,只見分明一隻修長好看養尊處優的手,現在竟是起了薄薄的繭,還有許多處被紮傷劃傷的地方,遍佈手心。再拿起另一隻一看,也是如此。

李清秋看得心疼不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趙澈“這是做長明燈弄傷的?”

趙澈倒也不藏掖,點頭道“嗯。”

這下李清秋心疼到甚至有些生氣了,看一眼滿屋子的燈籠架,不滿道“長明燈自有專人來做,他們都有取巧的辦法,做起來快,也不至於把自己傷成這樣。阿澈你這又是幹什麼?”

趙澈看著她,也不生氣,眼神竟是有些無辜起來,看得李清秋心一軟,倒覺得自己有些語氣過沖了。

身後的元義雖然這幾日一直被趙澈奴役著,這時候也還是站出來替他說話了。

“夫人有所不知,皇上他這麼做,都是為了咱們黎國的百姓呀!”

李清秋聽罷,看著趙澈,等他的親口回答。

趙澈反握住李清秋的手,拉著她走到那一地的半成品之中,緩緩道“朕也是忽然覺得,三年來,好像並沒有真正為黎國子民做過什麼好事。”他轉身望著李清秋,“前幾日夜裡,朕做了一個夢,夢見風兒出生了,你卻要帶著他離開朕。朕當時很害怕,問你為什麼,你說,這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你怕風兒陷入皇權鬥爭中,怕朕保護不了你們母子,要出宮去,尋一處安靜的地方,再也不讓朕找到你們。後來,你就真的走了。”

言至此處,趙澈握著李清秋的手又緊了一些,神色黯然,似乎怕她再如夢中那樣棄自己而去。

“朕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便出宮去尋你們母子,卻被百姓們擋住了去路。他們指責朕是一事無成的昏君,連自己夫人和兒子的安危都保證不了,也不能讓百姓安樂,為何還霸佔著皇位不放?”

李清秋聽得心疼,搖頭否定“不是,他們說的不對。”

趙澈略微苦澀一笑“朕知道對不對。”說罷他指著地上的長明燈,“醒了之後,朕想了很久,朕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有很多事朕需要去做,可第一件,便是要讓上天明白朕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