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等到了太陽落山,天色黑盡。

殿中幾人自是知道了這毪拓君主的意思,都是黑著一張臉,默不作聲。

他這分明就是故意要他們知道,他毪拓根本就不把黎國放在眼裡。此等輕視侮辱,李修心中惱火,卻是無處發洩。

無人前來,難道他們要在這殿中坐到明天不成?

正低氣壓時,忽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嬉笑之聲,男女皆有。男聲言語間盡是輕薄,女聲便是嘻嘻笑著,一聲又一聲喚著“大王”。

不消說,那毪拓疆主賀蘭淵,似乎總算記起來這殿中還候著幾位客人了。

殿中幾人面面相覷一番,都盡量掩去臉上的不快,端坐了身子。可隨即聽到的一句話,卻是又讓幾人立刻黑了臉。

只聽得那賀蘭淵道:“怎麼回事?深更半夜的,本王的議事殿怎麼還亮著燈?誰在裡面?”

這話也不知是故意說給裡面的人聽,還是真的嗨過頭忘記了。

聽得有人提醒道:“疆主,黎國來的使臣,還在殿中等著您吶!”

賀蘭淵似是愣了一下,隨即哈哈道:“本王竟然將這等重要之事忘記了!不過今日天色已晚,拔野,你帶幾位貴客先去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本王乏了,就不奉陪了!”

說罷,竟是又一口一個“美人”的喊著,走遠了。

李修雙拳握得指節發白,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起身便要沖出去,硬是被一旁的江雲摁住了。

接著門便被敲了兩下,從外推開了。現身的正是拔野。那人帶著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掃視一眼幾人,道:“諸位,實在不好意思了。今日我疆主要務纏身,沒能接待諸位。就請諸位擔待著,先去休息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議吧。”

說罷,對身邊兩個宮人道:“帶著幾位寢殿去休息。”

宮人應了是,拔野便又似笑非笑看幾人一眼,離開了。

默不作聲跟著兩個宮人到了住處,收拾好東西。想起白日裡所受一番屈辱,李修一拳砸在桌子上,只覺得怒火燒得眼角都在突突跳動。

與他同房的正是流風,見他這般,勸慰道:“忍忍吧,可別再惹麻煩了。只要能完成皇上派的任務,受這點委屈,實在不算什麼。”

李修轉頭看著他,問:“皇上他,真的怕這個賀蘭淵嗎?”

流風一愣:“怕?皇上怎麼會怕區區毪拓?”

“那為何遲遲不發兵攻打毪拓?他們這般作惡,全然不將大黎放在眼裡,皇上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嗎?被欺負的,可是大黎的子民啊!”

流風沉默半晌,沉聲道:“你想得太簡單了。一個區區毪拓自然不在話下,可北境小國不止毪拓,且哪一個都覬覦著我大黎的疆土。若是貿然出兵,卻遭北境小國聯合對抗,那後果如何,你能想到嗎?皇上不是縱容,不是窩囊,而是在想一個長久果決的辦法。他比你更加不願看到自己的子民被人欺侮,可他需要時間。”

李修腦海中倏忽閃過趙澈的面容,他記得自己曾經無數次思考過,是有怎樣的過人之處,才能在這般年紀統領天下。如今細想,那一張淡然的面容之下,誰又能知道隱忍著多少委屈和壓力。

皇帝難當,他不能感同身受,卻也終於有了幾分理解。

片刻的沉默之後,李修握緊雙拳,眼神毅然看著流風:“回去之後,我要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