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起身走出去,眼前的景象讓他一驚。只見大街上一片狼藉,街邊小攤小販全被推倒踩爛,蔬菜瓜果滾落一地,都是殘肢剩骸。幾個路人行色匆匆躲瘟疫一般走遠,更有孩子蹲在路邊小聲嗚咽,身旁竟無大人作陪。

李修看得揪心,走上前去,蹲在那哭泣的孩童面前。豈知那孩童立刻便捂著頭求饒:“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

李修一怔,伸手去摸摸孩童腦袋,柔聲道:“哥哥不會打你的。告訴哥哥,發生了什麼事?”

那孩童抬起一張哭花的臉來,抽泣道:“阿孃被狼人帶走了嗚嗚”

“狼人?”

“西邊的狼人,他們都穿著狼皮,很兇,把阿孃搶走了”

原來敦城的人,都將毪拓官兵喚作狼人。李修幾乎已經能夠想象到,那些狼人平日裡是如何囂張跋扈,為非作惡的。

拳頭不由握緊,許久,李修將孩子抱起,帶回了客棧。

一道來的秦陽王府上的侍衛一共兩名,皆是高手,一個叫江雲,一個叫江松。一見李修抱回一個孩子,江雲問:“這是哪裡來的孩子?”

李修道:“他娘親被毪拓人抓走了,就暫時先將他安放在客棧吧。”

江松皺眉:“咱們此次前來是什麼身份你該知道,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我知道。”李修將孩子託付給客棧老闆,回過身來時,面上已經是忍不住的陰鷙。

“既然毪拓已經如此作亂,皇上又何必還請他們疆主去宮中做客?如此周旋,難道不是直接出兵鎮壓更為痛快?再這麼下去,還有多少我國子民要受到毪拓的迫害?”

一人嗤笑:“說得輕巧。毪拓雖小國,國力卻是不容小覷,若是兩軍交戰,死傷又豈是區區敦城所能抵得上的?”

說話的正是皇上的暗衛之一,流風。只是同行之人,無一知道他的身份。

李修被說得無言,再看一眼那孩童無助恐慌的眼神,心中實在不甘不暢。

“那秋宴之後呢?皇上便會將那毪拓疆主放回北國,任由他們繼續欺負我邊境子民?”

流風淡漠道:“皇上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不懂就不要多言,好好完成你的任務。”

李修還欲再說什麼,江雲伸手在他肩上壓了一把,只得都吞進了肚子裡。

自是一夜無眠。

雖遭遇了家中變故,可李修自小便沒受過什麼苦,在家中錦衣玉食,是堂堂李家小公子,變故之後進了秦陽王府,王爺也待他不薄,更是自小在皇城之中長大,在他心中,天下永遠都是一副國泰民安的樣子。

若不是今日得見毪拓惡行,他大概永遠都如井底之蛙,不會知道天下還有人受著這般苦難。

第二日一早,又是被一陣動亂吵醒。李修住的房間正在沿街,定了會兒神,他開窗探頭一看,正是一隊武裝的毪拓官兵,正在街上大肆橫行。

路上的行人無一不是驚慌大叫著閃躲,小攤小販都被那些官兵一腳踹翻,蔬菜瓜果又是落了一地。

眼看著一個逃竄的女子被一把抓住了頭發,痛得大喊,那官兵卻是嘿嘿笑著便將人扛在了肩上,一邊說著汙言穢語。

“大黎的女子,屁股大,嫩出水,回去叫你好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