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流風的話,至此兩國關系再次僵化,趙澈當時年幼,並無實權,而賀蘭淵又不同於他皇兄的軟弱多情,不消兩年便將情形變成了如今這般,毪拓成了進犯之國,黎國成了受難之國。

賀蘭淵聽罷,勾唇道:“沒錯,該來的總回來。這是黎國欠我毪拓的。”

說罷,他指著這一片墓地,揚聲道:“這裡埋葬著的,都是在那一場戰亂之中死去的毪拓將士們。本王就是要時刻記著當年的教訓,記著身為國君該如何,不該如何。也記著這一筆債,黎國永遠也還不完!”

李修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忽然底氣不足,後背發寒。

從墓地回宮後不久,賀蘭淵便派人傳來訊息,道明日便啟程去黎國,並再三提醒,李修要留在毪拓,直到他回來。

只是李修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接了旨也不言語,獨自坐在院中迴廊,望著某處發呆。

今日所聽到的一切,都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消化。

國與國之間,君與君之間,為何要如此繁雜紛亂?天下只有一個天下,各國之間和平共處,共事這一片天下,豈不就是萬般皆全,天下太平了?

沒有殺戮,沒有勾心鬥角,一派大同盛世,不好嗎?

思來想去想不透徹,只是徒增了滿心煩惱。

李修不知,自己對權勢沒有任何慾望,心如明鏡,自然不可能將這一切想得透徹。若有招一日他也身處權勢之爭,那他今日所思所想,根本就不成問題。

第二日一早,李修以被扣押的使者身份送別賀蘭淵和黎國的一眾使臣屬下。

賀蘭淵此時又是一副放浪形骸,似笑非笑的神情,昨日那個在墓園中神情陰鷙淩厲的毪拓疆主,似乎只是一瞬幻影。

“本王這便去你們黎國。”賀蘭淵道,說著一派身下駿馬,“使臣大人盡管放心,毪拓的馬可是悍的很,你們黎國的馬行三日的路程,本王的悍馬一日便能抵得上。”

李修面上點頭,心中卻是腹誹,誰管你的馬如何,只要你能安分守己便是了。

又看一眼同樣坐於馬上的流風幾人,李修點頭示意他們放心,幾人也只能點頭回應,心中祈禱李修不會有什麼事。

似乎是看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賀蘭淵本來已經坐於馬上,忽然又縱身躍了下來,走到李修面前,像是許什麼誓言一般,道:“使臣大人盡管放心,本王會叫人好生招待你的。本王不在的幾日,你就權當這裡是自己家便是。”

李修抽抽眼角,還是垂身道:“多謝疆主美意了。”

賀蘭淵哈哈一笑,又道:“等我平安回來,便叫你也平安回去。不過”

聽到不過二字,李修便心中不安,抬眼看向賀蘭淵。

果然,只聽他接著道:“不過本王倒是希望,使臣大人能留在我毪拓,為我所用。”

“疆主實在抬舉了。”話畢,李修不願再多說一個字。這人的眼神當真讓他心中發毛,怪異不已。

賀蘭淵又是哈哈笑著重回馬上,道一聲“走了!”便策馬而去。

身後一眾毪拓將士策馬隨行,將流風等人夾在中間好生看守著。

李修望著眾人遠去,心中只覺萬分感慨,卻又不知感慨從何而來。只覺得自己似乎是前途未蔔,馬上便要生死不明瞭。

半晌,一直立於身後的侍從道:“使臣大人,該回宮了。”

話雖說得禮貌,卻是幾個人不由分說便將李修加起來,往宮中押去。

李修望天,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