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雖是百般退讓隱忍,可模樣卻是沒有絲毫低聲下氣之態。在宮中雖待得有些時日了,很多東西也都變了,可李清秋一貫的清冷和從容卻是照舊,而這些妃嬪最討厭看到的,就是她這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

終於有一個坐不住了,嗤笑一聲道:“蕭妃也的確不必和她客套,如今誰不知道皇上早就將她當空氣晾在一旁了?如今還能在這裡見到她,只怕是皇上日理萬機,已經忘了還有這麼個人的存在了!”

一番話惹得幾個妃子一番嬉笑,又道:“姐姐說得是,怕是等皇上哪天想起來了,咱們清秋姑娘,也就得被亂棍打出宮去了!”

憐兒聽得氣憤,欲上前發作,卻是被李清秋暗暗拉了一把,只好又退回來。李清秋淡然一笑,只道:“幾位娘娘既然知道奴婢如今是何處境,又何必還不依不饒,說些無用的話?想來娘娘們賞花正值興頭上,奴婢便不多打擾,就此退下。還請各位娘娘見諒。”

說罷,便扶上憐兒胳膊,轉身欲走。這種場合,她實在是應付地累極了。

也罷,宮裡的女人,除了討皇上歡心,還能有什麼樂子呢?只好用這般找茬挖苦來變相地找樂子,真真是可憐。

李清秋心中七分憐憫,已經是在面上展露了三分。她一個小小奴婢,卻是對著高高在上的妃嬪做出這種憐憫的神情來,任誰看到了又能受的住這樣的蔑視?

瀾茹在一眾嬪妃之中,本來因為新衣裳深得贊賞,心情還算不錯,可看得李清秋這樣一番讓人不爽的傲然之姿,哪裡還肯放她走?

“站住!”

登時一聲喝,李清秋站在了原地,回身。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瀾茹起身,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提起茶壺便來到了李清秋面前。那其中裝著的,是剛剛才換過的滾燙的熱茶。

“既然知道自己是個下賤的奴婢,那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和本宮說話?”

透過紗布,李清秋將瀾茹一張豔麗陰狠的臉看的清楚分明,她實在不願再糾纏下去,幹脆一屈膝跪了下去,連帶著憐兒也跪了下來。

“還請娘娘恕罪。”

瀾茹居高臨下看著二人,俯下身來,臉上是勢在必得的陰狠。

“罷了,我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你喝下這杯本宮親自倒的茶,我就讓你走。”說著,她將手中的茶壺提起在李清秋面前。

憐兒心驚,這瀾茹究竟在搞什麼鬼,她手中拿的分明是茶壺,又為何要說是茶杯?再看那壺嘴冒出的細細熱氣,自己離了一尺遠都能感覺到灼燙之感,莫不是

正此時,只聽得李清秋道:“好。”說著伸出了手,似要接過茶杯。

不,不要!憐兒大駭,欲加阻攔,卻是被瀾茹一記眼刀看過來,嚇得馬上低了頭,渾身發抖。一眾妃嬪就在亭中看著好戲,個人臉上神采各異。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瞎子,總該受些懲罰,才能長長記性。

瀾茹提起茶壺,將壺身漸漸朝著李清秋伸出的手傾斜了下去。壺嘴立刻瀉出一股滾燙的水流來,盡數打在了李清秋手背上。

伴隨著汩汩熱氣,痛意立刻如刀割一般在手上蔓延,疼得差點一時忍不住,喊出聲來。

太疼了。李清秋一雙眼睛掩在紗布之後,眼看著自己的手背霎時被燙的紅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