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莊裡種了許多樹,此時都已經掉光了葉子,院子呈現出一種蕭瑟的氣氛。

比院子裡氣氛更加蕭瑟的,是布莊的賬房。李修手裡握著一隻上好的湖州羊毫,卻奈何寫不出任何與其名貴相匹配的內容。

大哥明知道他對賬本一竅不通,還非要給他一大沓來讓他整理,這不是在刁難他嗎?

提筆又放下,李修終究是沒寫出一個字來。李修看著賬本搔頭撓臉的樣子,很是窘迫,一旁的賬房先生忍不住把李修看了又看。

掃到賬房先生的目光,李修皺眉詢問道:“我二姐呢?她同我一道來的,怎麼我一抬頭她便沒了蹤影?”

“二小姐去庫房了,說是要看看新進的布料。”賬房先生回憶了片刻,回答李修道。

哎,終究是女子啊。李修無奈嘆了一聲,還說是要看住自己,碰到好看的布料了,哪裡還記得答應過爹爹的事情了。

那廂李清秋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心道這天氣越來越涼了,得注意保暖才行。

看著眼前一排排一列列擺放有秩的布匹,李清秋只覺得眼花繚亂,便拉過一旁正整理的工人,問道:“你可知道最近退回來的布匹,都放在哪兒了?”

那人微微躬身謙卑回答道:“回二小姐,那些布匹都是定製的,沒辦法再放到店裡供人挑選。只能放到染坊的倉庫裡,看看能不能重新染過顏色,待染好後才能再取出來。那些染不好的,便只能棄掉了。”

口中這樣回答著,那人心中卻是疑惑不已,二小姐不看當下最興的布料和款式,卻要去看那些退貨的,這又是什麼道理?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在這裡看了這麼許久,都沒見著有個貼著“退貨”字樣架子。李清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謝過那人,問了染坊的方位,便匆匆離去了。

根據那人的指引,李清秋來到染坊,招人來開了倉庫的門,便揮揮手示意自己要一個人待著。

走進倉庫,一股子陳舊氣味撲鼻而來,李清秋不得不皺起眉頭。

聞這味道,倉庫應該許久沒有開過了,看來這些布匹被退回來之後就一直擱置著。畢竟新布匹訂單絡繹不絕,二次染制又麻煩,這些退回來的布匹也只能這樣放著,能不能重見天日,還得看命。

依著架子上貼著的提示,李清秋很快就找到那天李承德口中說的那些布匹。

“城西董家,無故退貨……應當就是這個。”低聲讀出架子上的字眼,李清秋細細地檢視這些布匹。可無論是從視覺,還是觸覺,甚至是嗅覺,李清秋都挑不出一絲奇怪的地方來。

相比起架子上其他印錯,染錯的布匹,這些無故退貨的布匹看起來可太正常不過了。

怎會如此?還真有人願意為了一批沒問題的布料支付高昂的違約金?

搖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李清秋的神色變得凝重。一個人這樣做或許是一個普通的意外,可是這架子上,起碼有五六批這樣的貨,這絕對不是偶然。

司命星君說過,她有一段時間的奴隸命,難道這就是李家的衰敗的轉折點?可是不過幾次生意上的不順,怎麼可能導致她淪為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