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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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法中說:“不忍刑之,流之遠方。”流放,似乎是一種極盡仁慈的刑罰。
可是隻有真正被流放的人,才知道這不過是統治者無恥的自詡。
連著被押著走了好幾天,李清秋總算是理解了流放的痛苦。
此時已經將近入冬了,秋季的涼風已經不再是柔和的涼爽,甚至乎有一些凜冽了。秋天最可怕的不僅僅是溫度的下降,還有這意圖帶走人身上所有水分的凜冽秋風。
每次經過驛站,那兩個官兵也只是準備好他們自己所需的水喝幹糧,再額外加一些勻給他們,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這絕對是不夠的。
母女三人的食量小,還好說少吃少喝些便可。可是李清宇和李修兩個正年輕的男子,每日行走勞累,再怎麼減少食量,也沒法招架每日都吃不飽的情形。
再不用說那兩個兇神惡煞的官兵對他們動輒打罵,常常出言嘲諷他們,亦或者是陰陽怪氣地對他們施以嘲諷。總是勾起他們從前的往事和那些不願想起的回憶,讓李夫人本就弱的身體更遭受了很多精神上的打擊,已經開始有些咳嗽了。
這兩個人這是想要慢慢消耗他們的意志和體力,到時候他們形銷骨瘦,意志薄弱,根本不需要再用什麼其他的法子,他們五人就不擊自倒了。
因而李清秋在休息的時候,總是留心附近是否有什麼能吃的野果和野草,偷偷藏一些這之類的東西來給大家充饑。
從前在大學裡,她曾經因為學分高而報了一門關於野外求生的選修課,當時去到活動場地一看,那裡竟然只有她一個女生。她還曾經因為這種情況而差點退了這門課程,幸而在戶外學習認些草藥野果還比較有趣,她才勉為其難地繼續修完這門課。如今她實在是太感謝當初的自己了,若不是當初一時興起,她現在可能已經在半路餓死了。
然而能吃的東西不是哪裡都有的,畢竟每個地方的生長環境不同。但是有時候遇到一些毒草,李清秋也會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能吃的東西也會發揮它的用處。
那日又到了一個驛站,兩個官兵卻出乎意料地相視一笑,那八字鬍官兵好似大發善心地道:“今日已經是第七日了,你門在路上也吃了些苦頭,我們也是聽上面支使的,不得已才這樣對你們發難。現在離京城也越來越遠,山高皇帝遠的,上頭的話也不用聽得那麼仔細了。今日我們就吃些好吃的,也彌補一下你門這麼多日來的辛苦。”
另一個黑瘦的官兵接過話頭,道:“吃完了就要趕緊上路了,不能再耽擱了。你們而今晚都多吃一些,好存些力氣,不然又該走不動了,耽擱了行程我們可是要陪你們掉腦袋的。”
說罷那黑瘦官兵就去找店家點菜去了,而那個八字鬍官兵就留在原處,想必是怕他們趁機逃跑。只是八字鬍官兵喝著茶水,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容,李清秋不由得心生疑竇。
他們平日裡的兇狠,根本不像是裝出來的,看著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惡。為何今日他們的態度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裡面必有蹊蹺。
方才這兩人的字裡行間總覺得有一些奇怪的意味來,他們今日絕對不是向彌補他們這幾日來對他們打罵,故意讓她們挨餓的過失這麼簡單而已。方才那個黑瘦的官兵卻說什麼“上路”、“不能再耽擱”,這似乎是在說他們“該上路了”。
心中一沉,手心盡然驚出了一聲冷汗,李清秋的鬢角也漸漸有涼涼的汗水輕輕滑過,惹得李夫人關懷問道:“清秋,怎麼了?怎麼都快入冬了你還出這麼多汗,是不是不舒服?”說著自己卻咳嗽起來,一聲聲咳嗽,把李清秋本就不平靜的心又用力地揪起來。
輕輕拍拍李夫人地後背,讓她平穩了氣息,李清秋不露痕跡地擦掉額角的汗珠,笑道:“沒有的事,天氣這樣涼,我怎麼會出汗呢?定是娘你看錯了。”
喝了口水止住了咳嗽,李夫人又仔細看了看李清秋,見她的確神色沒有異常,放心道:“沒事就好,許是娘親看錯了。”打量起李清秋已經瘦了一大圈的臉,心裡想針紮似的疼了一陣,李夫人摸摸李清秋的臉:“這幾日來你受苦了,好在今日兩位官也發善心,咱們可要好好的吃上一頓,明天好繼續上路。”
“上路”兩個字從李夫人地嘴巴裡冒出來,李清秋的心裡不松反緊,卻不露聲色道:“娘,這幾日我們吃的少,這下有機會吃的好一些,可不能一下子多吃,會惹出胃病來的。”有意地停了一停,加重了聲音道:“切不可顧此失彼啊,娘。”
那個八字鬍在場,李清秋不好與娘明說這兩個官兵有可能會在飯菜裡下毒,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其他的什麼手段。總之這兩個官兵今天晚上的行為太過異常,根本不可能是懷著好心的,她必須要謹慎再謹慎。
正想著如何再婉轉地提醒家人今晚這頓飯恐怕是一場鴻門宴,李清秋的思緒卻被上菜的店小二給打斷了。
驛站的人雖然不少,但是因為他們之中有兩個官差,自然要先緊著點,怎麼說也不能怠慢了官服的人。
見著端上來的菜漸漸多起來,李清秋的心卻越是焦急。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試驗出菜裡有沒有毒?等他們先吃自己再吃?可是這樣不僅會引起他們的懷疑,而且也沒辦法讓其他人也跟自己所想這樣做。
李清秋此刻簡直是如坐針氈,身子甚至因為高度緊張而有些微微顫抖。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這一劫,難道是度不過去了嗎?不可能的,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命運啊,你當真殘酷如斯?
頭上的僅剩的發釵因為她的顫抖而輕輕地響動起來,在路上這兩個官差已經連騙帶搶奪走了他們身上僅剩的細軟,她頭上的這只鑲銀發釵還是因為樣子太過於簡單而倖免於難。
銀的,等等,她的發釵是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