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莫名其妙掉了個檔,是個人都會不滿,更何況是北燭仙人這種在北方之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太子黨。他對待大公主是能維持謙和靦腆的風度,而對於害他間接被坑的王子登如果能忍住不遷怒,那他就是個聖人了。

王子登出了繡閣,剛到花廳就見北燭仙人長身玉立,正望著粉壁上的字畫。她帶著幾分新嫁娘的羞怯上前福身一禮:“仙人。”

然而,頃刻之間,她臉上這份甜蜜的笑意就凍結起來,北燭仙人冷冷地看著她,眼中帶著猜疑:“你老實告訴我,你當時經過迷陣上空,是不是早有預謀?”

王子登一愣,臉色慘白道:“您怎麼會這麼說?”

北燭仙人眉宇之間都帶著一股鬱氣:“太湊巧了。恰好那天我外出沒有接到迷陣警告,恰好我歸來時呂洞賓觸發陣法,恰好你還正從上空經過,如不是有人暗中佈局,設計這一切,怎麼會如此水到渠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真相,所以和他們一起來暗算我?”

王子登連連搖頭:“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

北燭仙人敏銳道:“你不知道什麼?他們的算計,你提前不知道是嗎?”

王子登如遭雷擊,她愣了片刻,就道:“什麼算計,沒有什麼算計。陛下不是已經查明,一切都是巧合嗎,罪魁禍首呂洞賓已經被貶下凡千年,為何您還要疑神疑鬼,甚至遷怒於我呢?”

無論如何,賜婚聖旨已下,她這輩子就算是跟眼前這個男人繫結在一起了。只是,要在遙遠的北境立身,夫君的喜愛固然重要,可身後孃家勢力的支撐更必不可少。就算她今日說出真相,他也不見得會多喜歡她,卻將與娘娘的最後一點情分磨盡。沒有娘娘的支援,待到他厭了倦了的時候,她還不是一樣落得個秋扇見捐的下場。反之,她如果一直做好自己的該做的事。娘娘賞罰分明,至少不會對她置之不理,有了娘娘的看顧,她在北境就算是獨守空房,也沒有人敢看輕她。

北燭仙人卻對她的這番糊弄不甚滿意,他皺眉道:“巧合,你把我當傻子糊弄嗎?”

王子登也火了,她柳眉微蹙道:“您如果真心懷疑,大可去再向陛下請旨查明真相,一一問罪。在此逼問我又有什麼意義,就算我說出您心中所想,您又能怎麼辦?”

“你!”北燭仙人勃然大怒,剛要發作,就聽門口傳來一聲清咳聲。雙成立在門口,已不知聽了多久,見他們夫妻二人齊齊看過了,她不由莞爾道:“是我來得不巧了,影響了二位交流感情。”

北燭仙人一驚,聽說這位仙子剛剛化形,修為怎會如此高深,無聲無息靠近這麼久,他居然都沒有發覺不對。

有外人來,北燭仙人也不便再多言,寒暄幾句,便拂袖而去。

在北燭仙人離開的一剎那,王子登也即刻變臉:“呵,來痛打落水狗嗎?”

雙成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道:“醜。”

王子登一愣,隨即怒火中燒:“你說什麼?!”

雙成眨眨眼道:“我說你這幅輸不起的樣子,可真是醜。當初你說動娘娘,讓我去降雪,累得我幾日來如狗似得。我也沒有這般怨懟於你,畢竟一切都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王子登怒道:“降雪乃是重要神職,讓你一個剛剛化形的仙女去,難道還委屈了你不成?”

雙成抿嘴一樂:“這北燭仙人可是陛下給大公主準備的駙馬,讓你一個侍女去,難道也委屈了你不成?”

王子登氣得肝都痛了:“你用這種見不得人的伎倆,還這麼得意,你!”

雙成施施然道:“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再見不得人,你還不是一樣落網了。行了,看在你還算聰明的份上,一句不該說的話都沒說的份上,我就再教你一個乖,走吧。”

王子登愕然道:“去哪兒?”

雙成伸手一指,王子登霍然不見,只有一隻金釵落到柔軟的地毯上,滾了幾周。

雙成笑著俯身撿起金釵,將其簪到雲鬢之間,悄無聲息地尾隨北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