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成讓曇花妖來取庚金之精,就是打著苦肉計的主意。她現在回想,真正對陸壓動心,大概就是他不顧一切,千辛萬苦揹著她去昆侖療傷的時候。由此可見,共患難能夠增進彼此感情。然而,讓韋陀與妙梵像他們當年那樣是不可能了,所以,她選擇找來呂洞賓,自己又親自跟著,在雙重保障下,讓妙梵適當賣慘。

然而,希有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葛巾當即就道:“我妹妹只有八百年道行,你……”

希有道:“怎麼,你弱你就有理嗎?你弱就可以不遵守規矩嗎?”

“你……”葛巾被堵得啞口無言。

呂洞賓忙出來打圓場:“要不這樣,能不能把武試也改成文試呢?”

希有頭頂的翎毛抖了抖:“哦,然後再讓你幫忙答是吧,到底你是想要,還是她想要?”

語罷,它對著空氣,又意有所指道:“自己的東西自己拿,我已經對她夠優厚了,要是再插手,我可就生氣了。讓你們一粒金沙也拿不到。”

雙成扶額,神獸的力量與體型往往成正比,這鳥這麼肥又這麼壯,而且窩在山上一動不動,要是真動起手來,她未必是它的對手。

“我自己來!”妙梵脫口而出。

葛巾聞言急急回頭:“妙梵!”

“沒事的,姐姐。”妙梵笑道,她在葛巾耳邊低聲道,“它其實很善良的。”

語罷,她就上山去了。葛巾被呂洞賓拉住,呂洞賓不贊同地搖了搖頭。葛巾糾結不已,到底還是沒有出手阻止。只是,這一次同第一次一樣,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她順利地走到山上,順利地來到希有身邊。如山嶽一般巍峨的巨獸,懶洋洋地挪了挪翅膀,金色的流沙就似水一般在巨大的湖泊中流動。

妙梵驚呼一聲:“這、這就是庚……”

希有的聲音彷彿從天外傳來,震得大地微微晃動:“沒錯,你拿就是了,不過要記得,量力而行。”

妙梵喜笑顏開,她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謝,就撕下一片裙擺,打算用衣裙去網住流沙。可是,由她的花瓣所化的布料,進入金湖之後就如泥牛入海一般,頃刻不見蹤影。妙梵一驚,她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她又取下身上的法器試了一次又一次,結果還是如前,一旦下去,就立刻消失不見。到了最後,她咬牙,挽起袖子,準備以雙手捧一捧金沙上來。

雙成隱隱有了些不祥的預感,眼看她如此動作,雙成立刻道:“不要!”

可是已經晚了,回房之山的上空,爆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昔年雙成在五莊觀同師兄論道之時,便提過五行相生相剋之道。金克木,庚金又是金屬之首。看似無害平靜的金沙,實際在瞬時之間就能將木屬的器物絞得粉碎。所以,妙梵的法器不是消失了,而是在頃刻之間化為粉末。可小曇花妖不知厲害,竟然將手伸進去。她不過區區八百年道行,在觸及金沙的一剎那,劇痛就從手上蔓延上來,從指間到手腕,整個胳膊頃刻就要攪碎。

雙成也顧不得隱身,忙俯沖下去,一把拖出妙梵,這才看到,她手掌之上柔滑如脂的肌膚已經全部消失殆盡,只留森森白骨,其上粘連的是綠色的鮮血。而她掌心所攥的庚金之精還在飛快地鏤空手上的骨頭。

“還不快松開!”雙成劈手打下去,將金沙全部取出,這金沙一沾她的手掌,她也即刻察覺刺痛,蟠桃樹也是木靈啊。可也在瞬息之間,她丹田的西華至妙之氣自動護體,金色的流沙就像遇見了主人一般,頓時順從下來。

希有震驚道:“怎麼可能……”

雙成心道,怎麼不可能,這是西昆侖的東西,王母娘娘的寶貝,自然認得她的血脈。

妙梵臉色慘白,她的雙臂已然只剩下一半,就在此時,她還強撐著道:“仙子,降魔杵……”

雙成嘆道:“痴兒。”

語罷,她伸手一抓,韋陀僧舍中的金剛降魔杵竟被她生生抓來,她飛快將手中的庚金之精撒到降魔杵之上。金色的流光點點落下,降魔杵之上的裂縫濁氣,在這先天五行之精的滋潤修補下,慢慢癒合消散。

葛巾飛快地撲將上前,眼看此等慘狀,驚得淚如雨下。她顫抖著,想碰又不敢碰,呂洞賓也是長嘆一聲,忙取出甘露為她療傷。

甘露一觸到白骨,妙梵就覺周身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她面色蒼白如紙,額頭因劇痛滿是細密的汗珠,她對葛巾擠出一個笑容:“我、我沒事,好多了……”

葛巾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就在此時,一道佛光卻從背後對著她們兜頭打來。

“妖孽,竟敢盜竊佛門寶物!”身著雪白僧衣的法海,如天邊的雲彩,飄飄而來,可一出手,卻是要人命的招式。